董池鱼绕来绕去,才出了珍宝阁,这地方太大,待到门口,见有一白发苍苍的老头在张望,长吁短叹。
董池鱼问:“大爷,怎么了?”
白发的老人直勾勾的盯着她怀里的花,“一丛深色的牡丹花价钱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了。”
董池鱼很难描述那个眼神,就是由衷的觉得好可怜,对方可怜到了她手里捧着这盆花,走不下珍宝阁的台阶。
谁是压迫者?
是少数人,是特权阶级。
谁是被压迫者?
是多数人,是一块砖砸下去,能砸到的每一个人。
辛勤劳作的是百姓,他们种出的粮食供那些游手好闲的人享用。
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
获而不劳、劳而不获,这不合理。
董池鱼看着怀里这盆花。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可这样的国情不称牡丹。
她忽然返回珍宝阁,在众目睽睽下将这盆花还给了店家,“这牡丹花我不要,它太贵了,相当于十户中等人家一年的赋税了。”
店家惊诧:“这也不算贵呀。”
董池鱼退货便走。
吴繁书趁机道:“她不要,我要,一股子小家子气,连这点钱都舍不得抠,抠搜搜的,难看死了,真是上不得台面。”
萧月絮悄悄地笑着,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她周围的人都在笑,笑董池鱼好摆弄。
刘嬛娃犹豫了下,追上董池鱼,道:“你等等我。”
两个人在珍宝阁外边的墙拐角处见面。
董池鱼依稀记得她,“你有什么事吗?”
刘嬛娃捏着衣角说:“我是刘家的女儿,闺名叫做嬛娃,上次和哥哥见着你,我哥哥多有冒犯,还请你恕罪。”
董池鱼早就忘了这茬事,冒犯她的人太多了,脑容量小没办法一一记下来。
“我并不介意,你还有别的事吗?”
“你、你被骗了,那个老人家是萧月絮派人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你,让你把花退了,你的反应都是她们预料到的,倘若你现在进去把花要回来还来得及。”刘嬛娃一口气说完。
董池鱼摇头:“本来就是一时赌气捧走的花,后来是冷静思考送回去的。这花不适合我,我也并不想要。”
刘嬛娃迷惑:“可赏花宴你总要捧一盆牡丹花。”
董池鱼坚定:“我不。”她余光瞥见了苔藓的花,伸手一指,“我要带这个去。”
刘嬛娃吃惊:“可是这仅仅是不起眼的苔花,生长在角落,遍地都是,模样也不漂亮,委实配不上名贵两个字。”
董池鱼:“牡丹是受人玩赏而受悉心栽培的,而苔花却是靠自己生命的力量自强,争得和牡丹花一样开放的权利。从这上面来说,我更欣赏苔藓的花。”
她喜欢这种花,因为她和苔藓的花一样,都是自己在争取开放的权利。
刘嬛娃怔怔地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董池鱼道:“我先走了,多谢你的告知。”
刘嬛娃鼓起勇气说:“那我们赏花宴上见。”
董池鱼头也不回地冲她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