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尔尔看了他一眼,却不敢跟他对视,有些慌乱地移开视线。
宴辞暮见状,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
她其实知道余雯的结果,只是不愿意面对现实。
她不敢听,也不敢接受。
“尔尔。”他低声开口,“阿姨她……”
“宴辞暮!”尔尔急忙出声打断他,扯了扯嘴角,对他说:“夏夏说我睡了五天对不对?真是可惜,我们本来要一起吃年夜饭,一起守岁等待新年的,我却自己睡了那么久。”
宴辞暮张了张嘴,声音微哑:“没关系,我们还有明年。”
只是明年,也没有她的母亲了。
“他们都在楼下吗?但是我好像没什么力气,就不下去见他们了,你好好招待他们吧。”
宴辞暮应声:“好。”
“那我要继续睡了,我还是觉得很累。”
她想让他松开手,躺回被子里。
但宴辞暮却不放。
她意识到什么,对他笑得很勉强,有些焦躁,“你把我放开,我真的要睡了。”
“尔尔!”宴辞暮沉声喊她,把她的手握得更紧。
她浑身僵住,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宴辞暮心疼极了。
“尔尔,你别这样,阿姨还需要你送她,最后一程。”
“我不要!”尔尔忽然拔高了音量,不断摇着头,眼泪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我妈妈她没事,她只是受伤,她没有死!”
宴辞暮控制住她的双手,把她紧紧抱在怀中,哑声开口:“阿姨的遗体已经火化,墓地也选好了,但是你没有醒来,所以还没有办葬礼,你是她的女儿,应该亲自送她入土为安。”
尔尔无力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哭着说:“不要。”
“我不要她入土为安,我要她活着。”
宴辞暮扶着她的脑袋,把她抱得更紧。
……
尔尔醒来后,余雯的葬礼便也随着定下了日子。
就在三天后。
正月初八,宜结婚、动土、祈福、安葬……
这天天气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从凌晨开始就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温度骤降,直达零下五度。
冷得人打颤。
尔尔穿着一身黑色,站在崭新的墓碑前,将一束花轻轻放下。
墓碑上余雯的照片是笑着的,年轻又漂亮,眼里却充满了沧桑。
尔尔忽然在想,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
她结束这辈子所有的痛苦遗憾,去往了另一个大概会快乐的世界。
只是不能再陪着自己了。
可她一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好难过。
她以为和自己的母亲这辈子都和解了,她们也可以和平常的母女一样自然而然地相处,说笑,打闹。
哪怕她嫁出去了,但余雯在的地方就是她的娘家,
她可以随时过去蹭饭。
但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到。
新的一年来临,原来意外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