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辞暮太了解尔尔了。
虽然她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听起来也还正常温和。
但他就是品出了几分不情不愿和不满。
明显很不高兴。
是为了他而不高兴。
宴辞暮无声地勾了下唇。
尔尔接过了盒子后,辛婕就没有别的话要说了,背过身去自顾自地整理她那些书法作品。
每个动作都放缓了,似乎时间在她这儿,完全不重要。
她甚至只想让时间就这样在自己这些毫无意义的动作里尽快消耗掉。
然后就可以达成某种目的。
宴辞暮只说了一句:“我们先下楼了。”
然后就带着尔尔走出去。
到门口的时候,尔尔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辛婕的目光正好扫过来,她微微一震。
但她很快又收回去了。
宴辞暮关门的时候,辛婕只是站在那儿背对着他们,一动不动。
尔尔有些出神。
刚才辛婕落在宴辞暮背影上的一眼,好像压抑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就好像是她这副机械的身体里还隐藏着一座火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出来。
“尔尔?”
宴辞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尔尔回过神来,神色还是茫然的,“什么?”
他微微皱着眉,“怎么了?叫了你好几声才有反应。”
尔尔抿了抿唇,低声道:“你能不能跟我说一说关于……的事啊?”
“很想听?”
尔尔点头,“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我们去花房看看花行不行?”
“行。”
宴辞暮带着她去了。
然后跟她说起了自己的母亲。
“我父亲去世后,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害了他,所以抑郁过一段时间,是秦奶奶帮忙安排了医生,让她慢慢恢复了清醒,只是她不能看到我。”
尔尔不解:“为什么?”
“我和我父亲太像了,她看到我就会想起我父亲,想起我父亲的死,然后愧疚自责,陷入死循环。”
也就是说,只要宴辞暮在身边,辛婕永远都好不了。
多可笑,自己竟然成了母亲发病的原因。
之后他便被接到秦家照顾了。
再后来,辛婕自己也抗拒见到他,严重的时候甚至想要忘掉自己还有个儿子。
宴辞暮从小就懂事,心思深沉,他很明白这些,所以也从不要求和辛婕见面。
这么多年,母子俩形同陌路。
尔尔抓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杏眸大睁,微微闪着光:“没关系,你现在也不需要了,你只需要我就行,我会在你身边陪着你,永远都不离开。”
宴辞暮望了她几秒,忽然笑了起来,“一诺千金。”
尔尔重重点头。
就如宴辞暮所说,来见辛婕只是因为她是母亲,来走个过程而已。
午餐他们是留在这里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