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凉帝却没有立即上前,而是先目光警惕的扫视了一圈儿,又静心凝神的听了听,确认了没有什么异样后,凉帝这才摆手,“都退下吧,这里无需伺候。”
待宫侍退下去后,凉帝的双眼里多了几分迷离,脚下也带着几分踉跄的走向凤榻上坐着的美人。
大燕女子比北凉女子多了几分柔美,凉帝的后宫里不是没有大燕的女子,可如燕卿蜜这般貌美如花的女子还是没有的。
他自是希望自己的后宫里春兰秋菊,千姿百态。
所以,永泰帝心怀鬼胎主动示好的时候,他虎视眈眈的早就想铲除尚家军了,只要没了尚家军的阻碍,他便能**将大燕收入囊中,自然做出一拍即合的样子,答应了这场和亲。
正好借机离间大燕君臣的关系,这也因此有了这场联姻。
凉帝那双酒色过度的浑浊老眼里浮现出了浓浓的邪恶的笑意,“美人儿等急了吧?朕来了……”
抬手正要掀起盖头,他的手才抬起,还未碰到盖头。
可床榻上的人却自己摘掉了盖头,露出了一张熟悉的甚至有些令他厌恶又恐惧的容颜。
如此的猝不及防,凉帝脸上的笑意不及凝固便转换成了恐怖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你,你……”
尚容欢将盖头顺势扔在了地上,缓缓起身,身子笔直,脚步踏过镶满了红珍珠的盖头,目光沉静的走向凉帝,声音缥缈如风,“耶律雄威,可觉得我面熟?”
尚容欢的容貌的确像极了前女帝,否则,古老也不会在见到她第一眼的时候,便不错眼的看她。
若是真论起来,容欢还要叫凉帝一声表舅。
凉帝五十几岁的年纪,却看着有种老态龙钟之感,满脸褶皱出了几分凶恶之相。
可是,就这么一个人,却狼子野心生生逼死了她的母皇。
平心而论,此时尚容欢也荒谬的感觉这一切都像是别人的事。
她的母皇,她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
幼年到及笄,她都不知何为母爱,亲情也只是父兄和四哥给她的。
也许,正是母爱的缺失,让她比一般人都要凉薄几分。
所以就是此刻,她的心中没有什么起伏。
即便母皇的不幸,她也难以感受到撕心裂肺或是痛不欲生。
此刻的复仇,对她来说更像是该尽的责任和义务,只求今生不负任何一人。
“北,北,北宫倾?”凉帝面无人色的往后退着,想要逃走,“来,来人,来人……”
浑浊的双眼里满是警惕的望着缓步而来的女人,“你别过来,你现,现在退下,朕,朕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朕放你们走……”
然而,脖颈上瞬间多了一把锋锐的长剑。
同时一道森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用想着叫人了,自你进入凤宫的那一刻起,你的人全部已经下去等你了,外面全是我们的人。”
凉帝僵着脖子不敢乱动,更不敢回头去看。
可随着话音落下时,一道人影走到了他的面前。
耶律雄威看清了面前之人的一瞬间又睁大了双眼,满眼惊惧,“是你……”
“是不是想起了一个你多年前谋害的故人?”尚荣潇一字一顿。
声音都透着蚀骨的仇恨。
一瞬间,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
刚刚生产完的母皇,额头上豆大的冷汗,绝望的眼,惨白的脸,惨白的唇似乎烙印在了他的脑海。
满宫的哀嚎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这是母皇留给年幼的他最后的记忆。
而夫君留给他最后的记忆,如磐石,如大山挡在他的退路之前,被乱刀砍死……
惨烈血腥的画面如潮水般将他淹没,这一刻的尚荣潇被仇恨吞没。
耶律雄威闻言,霎时心凉半截,随之铺天盖地的仇恨向凉帝倾轧而来,他满是惊骇的望着尚荣潇,“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让你做丞相,不如你做大将军也行,啊不,你做皇帝也行,不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