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不说话,很容易被人给忽略了,还以为他是沙袋。
燕君闲眉头一蹙,沉声斥责道:“池温,你这是破罐子破摔了吗?身为江南府知府,你看看你现在的德行,哪里有一府的责任心?”
从堤口被冲开的那一刻,池温第一时间便组织人开始抢修。
然而,越修江堤的开口越宽,到了现在,已然过去十来天了,他看不到希望了。
他连家都没有回去,只看着江水横行蔓延着。
池温是个三十来岁清瘦的男子,他的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失魂落魄的道:“若是责任心能堵上这堤口,我池温就是将这条命填在这里也愿意。”
他上任还不满两年,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
尚容欢顿时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堵的速度快过水流,自然事半功倍。
单靠江南府这有数的士兵们是不行的,他们也是血肉之躯,经过了多日的不眠不休,早已将力气耗尽了……”
“王妃所言不错,只有上下齐心,定能聚沙成塔。”燕君闲说着,眉头微蹙着淡声道:“只是经过昨日,恐怕不会有人来,若是用强制手段,怕是会遭到反弹。”
果然,当说动池温之后,在施粥的时候,池温开始动员大家去江堤帮忙的事,几乎是苦口婆心的说明了利害。
然而,难民们经过昨日去过江堤的人夸大其词口口相传下,此时听了根本就没有人理会,端了自己领到的粥,聚在一起喝了起来。
有的还嘲讽道:“听说冲走了不少人了呢,大伙好不容易保住了性命,岂会祭了河神?”
“对啊,现在大家都还活着,岂会填命去。”
池温听了,怒不可遏,“停,停,现在开始停止施粥,你们说的是人话吗?”
眼瞅着就要轮到自己领粥了,却被喊了停的难民顿时不干了,“凭什么停止施粥?”
“对啊,这些粮食是朝廷给咱们的,你凭什么不给咱们吃?”
“对啊,咱们受苦受难,是你无能……”
“对啊,凭什么你现在让咱们这些百姓给你善后啊……”
面对难民们的激愤神情,七嘴八舌的声音,瞬间就将池温的声音淹没了。
池温那张白皙的脸涨的通红,“你们,您们简直就是,就是刁民……”
难民们见此,气焰越发的高涨,“我们是受了难的百姓,你怎么做父母官的……”
燕君闲顿时沉声一喝,“都住口!”
他的身上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萧杀,毕竟皇室亲王的身份摆在这里,对百姓来说也是一种威慑,喧嚣的声势减弱下来,渐至无声。
燕君闲扫了眼燕淮书,按照他们提前商议的,毕竟他和这些难民们熟悉了几分,先由他来说。
燕淮书清了下喉咙,“你们想必还没有看到那些辛苦的士兵们,他们为了早日将江堤修好,已经连续数日不曾好好歇息过了。
他们中有的是你们的父兄子侄,可即便如此,可他们为了你的平安,仍旧不愿放弃。”
顿时有人大声道:“我们不过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百姓能做什么?”
燕淮书拧着眉道:“多一个人多一分力量,一个人扛不动沙袋,可以两个人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也是好的,万众一心,也好早一刻恢复我们的生活。”
楼应馡满眼亮晶晶的看着燕淮书,喃喃的道:“我发现淮王好好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