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海莫啸正欲接过侍女奉上茶盏的手微顿,半响才请哼一声,掀开茶盖押了一口,骤然拧眉,扬腕便将手中青瓷茶盏尽数执向了那奉茶的侍女。
“想烫死爷啊!”
那侍女被他一吼,吓得也顾不上去摸胸前的热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告饶。其他人也吓得纷纷跪下,大气不敢喘一下。
“终不是王府服侍王爷的老人,摸不准主子的脾性。主子息怒。”廖焙说着,上前接过侍女手中的衣物,挥手示意其退下。
见众人头退却,归海莫啸这才起身一面由廖焙服侍着穿上外袍,一面挑眉道:“还有什么事?”
“山东的密报到了。”
“哦?”归海莫啸微微挑眉,束好腰带在椅中坐定,接过廖焙递过来的竹筒。
抽出纸条看罢,眸中若有所思,半晌才轻扯唇角竟似有几分笑意。
“本王这五哥果真好能耐,这么短时间便将山东的一滩浑水理清了。只是一个世袭侯爵,一个一品大员,四个二品官,再加上数十个大小官员就这么被处斩了,果真是雷霆一怒啊。本王这五哥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廖焙接过归海莫啸递过来的字条看罢却是一惊,蹙眉半天接话道:“这些人当中虽是我们的人居多,可那山东巡抚却是慕王爷的亲舅舅,是邹相唯一的弟弟,慕王这次大义灭亲,这。。。属下看,慕王爷怕真是一心要整吏治,清官风了。”
“一群贪赃枉法不知收敛的蠢货,本王多次提点终是不听,有这一天怨得了谁?不过五哥这么一杀,山东上下出缺近二十个官员,已是政务瘫痪,本王倒要看看我这雷厉风行的五哥怎么收这个场。”归海莫啸冷哼,蹙眉半响又道。
“山东水这么深,五哥也敢搅上台面,出了这么大的贪污案怕是父皇面上也无关。他要清吏治也得看看父皇的心思,现在海天吏治腐败,虽说不上满目疮痍,却也是腐败之极,打眼一望朝中每一个人敢说自己清廉,这些父皇岂会不知?父皇现在已然年迈,他只求朝堂稳定,哪里有心思整饬吏治。五哥他一力改革吏治,发愤图强,搅出这么大的乱子来,怕是会令父皇生厌。邹家世代为官,家大业大,在朝者甚重,本王倒要看看五哥能不能做到铁面无私。”归海莫啸说着双眸微眯见廖焙将纸条用火折子引燃,这才又道。
“吩咐下去,让四处张扬,给本王捅了篓子别怪本王不念旧情。到时候再跑来哭爹喊娘,本王最是不喜。”眸中闪过阴霾,归海莫啸见廖焙应命,起身便大步向外走去。
“走,南洛帝如此行事,我海天总要还些颜色才好。”
归海莫啸大步踏出院子,欲往义钦王李戴熊的主院走,突然目光触到院墙处的一株西府海棠脚步一顿。只见那株海棠花姿潇洒,花开似锦,雅素有致。
本事春夏交接方为花期,可许是南方气候温和,它竟已绿中闪红,点点花蕾红艳似胭脂蕴染枝头,又如晓天明霞迎风峭立。
归海莫啸脚步一转便走向了那出风景,修长的身躯站与花枝下更显风姿卓拔,耀人眼目。他轻抚花枝,懒懒一笑,面前似浮觅尘轻红的红颊,风过留香,一时竟不知身在何方。
廖焙远远看着,低头轻叹,只道风流如王爷也不能免俗睹物思人,真真是世事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