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颔首一笑:“原来师傅早已料到我会来。”
小沙弥打量着赵柠:“这位施主身上杀孽过重,进寺还请先到佛前叩首诵经。”
佛家重地,赵柠不敢猖狂,他跪下一步一叩首的在后头跪拜。
把姜宁安顿好后,瑔逍遥朝那小沙弥双手合十问道:“我师傅呢?”
“师傅在佛堂等着施主。”
他走到佛堂,见一位须眉斑白的老僧在佛像下诵经,他对着佛像拜了一拜又对着禅师三叩首:“师傅,弟子来看您了!”
“阿弥陀佛!”弘印禅师对着释迦像双手合十,转身踱出佛堂。
瑔逍遥也跟着老禅师出了佛堂。
老禅师平静的看着他:“十三载未见,你已长大了,记得初见时,你还是个病弱的单薄少年,如今不一样了……”
瑔逍遥跟在他身旁,并未说话,在老师傅面前,他似乎放下了往日的高傲和睿智,变成了多年前那个纯粹的孩子。
佛缘起于一念,当初他之所以能在父亲手下苟活,皆因弘印法师云游夏历时登门。
他记得那日瑔家祠堂降下天雷,引来大火,父亲又想起府中有他这个妖孽,向来是他得罪了天神,才降罪于祖宗灵位。
于是父亲将十岁的他提到灵堂前,要血染祠堂,以告慰祖宗。
师傅便是在这时候敲开了瑔府的门,至今想起来,瑔逍遥依旧记得初见师傅那日,他如佛陀降世一般,微笑着看着他,脸上带着慈祥寂静的光辉。
弘印也曾记得,遇见这孩子的那一日,乌云密布的天空透出一道金光。
他言:“这孩子命格自有天定,不该死在这个时候。”
他将这孩子覆在袈裟之下,认了他做俗家弟子,从此和瑔家绝了世俗,弘印辟谷七七四十九天,为瑔府宗祠做了法事,这才保下他一命。
他微微抬起苍老的眼看着身旁的俊美公子,如今,他也不知道自己当初救下他是缘是孽。
望着山峰吹动层峦叠嶂,瑔逍遥躬身说道:“师傅,逍遥今日有求于您,需借宝刹避祸。”
十余年了,老禅师声音也如老钟般垂暮:“为师大概也能猜出一二,如今天下大变,想必你此次有求于我也皆因于此吧!”
“师傅神机妙算,弟子不敢相瞒,弟子此次上山,正是要往安庆京都去,图威那人,好大喜功,有他在夏历掌权一日,这天下势必不得安宁,我该想些法子了!”
这些凡尘俗世,便连听多了也是罪过。
老禅师攥着佛珠念了:“走吧,带我去见见贵客。”
说完便向禅房走去。
他有些讶异:“师傅,你怎知……”
他心里暗想,今日一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看来师傅果然是知天命的,他不敢懈怠,急忙跟上去轻轻推开了禅房的门。
此时那小沙弥正守在院子里打瞌睡,他见老禅师进来,忙抱着扫帚离开了。
一路劳顿,姜宁又犯了心疾,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了!
老禅师看着昏睡的女子,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他眼神复杂,有悲悯、有遗憾、有担忧,甚至还有两分焦虑,按理说他应是心性平定之人,可这一次,禅师居然脚步一浮险些站不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