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翻找了一会儿,又嘟囔着嘴巴:“小姐,姑爷不是说好了吗?今夜要同你一块儿去红梨园听折子戏的。”
看了眼外头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姜宁笑道:“罢了,便是我不去,也自有旁的人陪着他。”
何况,他也许并不像他平日里表现的那样,希望姜宁日日跟在他屁股后头。
他们二人之间,不像是夫妇,反倒有些像是兵临城下,两军对阵的军师。
对于谢承衍,她实在有太多疑问。
比如他那日是如何在孙作鹤门口找到她的,他为何不过问姜宁一日不见人影是去了哪儿?甚至她那么明显又有些奇怪的装束他也不曾诧异。
也许晚晚提醒得对,她那看起来痴痴傻傻的夫君大人,可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他究竟是聪明得让人看不穿,还是傻得真的没有想过这些天的事儿?
想起谢承衍,姜宁便头疼,以至于那一夜过后,她好几日没睡好觉。
她自己也不清楚,究竟是被谢承衍困住了,还是因为那歹人生死不明,叫她寝食难安。
罢了罢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杞人忧天也不是她的性格。
见明欢收拾好了东西,她便领着一行人出了喜阁。
要不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她生怕自己被肖道全盯住,以至于事事都传到父亲耳朵里。
可偏偏还在街上遇见了他,也不知他在巷子角,和别人嘀咕些什么。
见了谢家的车马,他转身便要离开。
不知怎的,她今日竟对这死水一半的人产生了兴趣。
叫赶车的停下来,她缓缓走到他跟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肖道全转过身,虽一如既往的弯着身子向主子请安,可姜宁竟在他万年不变的脸上,看见了一丝一闪而过的不安。
平日里都是他盯着自己,今日姜宁忽然生了心思,她也想叫他尝尝被一双眼睛时时刻刻监视着是什么滋味。
她笑道:“不知肖先生出来私会这夏历人,是所为何时?听说这几日夏历屡屡侵扰我安庆边关,弄得商货不通,民不聊生,莫不是这一切都同你肖先生有关?”
仿佛听见了极好笑的笑话似的,肖道全笑得露出了牙:“大小姐说笑了,我最大的能力也不过是同这客商商量些木材的事儿罢了,又岂能左右得了两国交兵的事儿。”
姜宁忽然觉得,这人一口好看的牙齿,和一双极灵动的眼睛,和他这张脸极不相称。
那双眼睛,该是一双青年男子的眼睛才是啊!
见大小姐这般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肖道全眉眼低垂:“不知在下哪桩事情没有办好,小姐要这般看着我。”
她对气味最是敏感,巷子里的风来得又缓又密,平日里淡不可闻的香味也在此时放大了数倍。
那日在她留在萧行五身上的那件旧袍子上,除了血腥味,还有一种气味,那便是柏木的香气,这种香气,像他这样长期同木材打交道的人是最易沾染上的。
她缓缓说道:“正是肖先生的事儿桩桩件件都办得滴水不漏,才能这般瞒天过海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