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夫人觉得奇怪,“皇后娘娘为何如此?”
宫女回答不上来,摇头不语。
郡夫人一直到了披香殿还在琢磨这件事情,她虽然是韦静淞的母亲,但进门之后还是要给韦静淞磕个头。
韦静淞脸色苍白,有着溢于言表的虚弱,她让宫女将母亲搀扶起来,潸然泪下:“女儿不孝,竟然还要母亲来向我磕头。”
郡夫人安慰她道:“你嫁的人不一样,那是天子,你父亲都要叩头的男人;而你是天子妃嫔,身份早就不一样了,叩头是自然的。你不要芥蒂这种小事了,总哭小心哭坏了身子。”
韦静淞擦着眼泪,默然不语,也不知道有没有把母亲的话听进去。
郡夫人握着她的手说:“你在家的时候,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从来话少心思重,我就怕累着你。果不其然,家里那么多孩子属你乖巧,属你叛逆,一旦下定决心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家里没人应允你去王府做侧妃,你偷偷离家做侍妾,好在最终苦尽甘来,也算你有眼光。你拼了一把,得到你想要的了,如今怎么不开心?”
连偶尔见一面的母亲都看得出她的苦楚,她简直不知说什么好。她不想让母亲知道自己半辈子的目标是错的,徒劳无功一场空,以至于她都不知道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人生。
真正救她的恩人早就成了尘土,她甚至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甚至于她的丈夫杀了恩人。
这才是真正的笑话,她的半生都是笑话。想到这,她露出了苦笑,说:“总是有各种费心的事情,二皇子的身体迟迟不见好转,我忧心忡忡。”
韦家白得了一个皇子,还是挺惦记的,二皇子已经许久没去上书房,究竟是留京还是远走封地一直没个定论,雍王府的修建一直也没停,韦家升起了希望,他们是盼着皇子留在京中的。可皇子要是一直病病殃殃也不好,于是就派郡夫人入宫送来些治病的良药。
郡夫人好奇地问:“二皇子到底怎么了?”
韦静淞让宫女收下了这么药,转头严肃地说:“母亲,宫里的事情不可打听。”
郡夫人哎呦了一声:“从小到大就你好守规矩,都说宫里规矩森严,可我看也没那么严厉,皇后娘娘作为一国之母一点都不稳重,在宫道上蹦蹦跳跳的。”
韦静淞听到皇后神情一窒,转而低下头道:“皇后娘娘性格的确与寻常人不同。”
郡夫人撇嘴:“我见她出门都没有轿子抬着,身边也没宫女跟着,摆明是在怠慢她。她身为皇后如此不得人心,陛下也不管,可见后宫并没有她容身之地,既然如此,你该努努力,不要整日以泪洗面为二皇子忧心,该为你们的前程考虑,多多的引起陛下的怜惜。”
韦静淞不知说些什么了,大概很多人都认为皇后不得陛下的心,从前她也是这么以为的,后来得知两任皇后其实是一人,陛下就算是撒谎也要再娶回来的女人怎么可能不喜欢。在寂静的夜里辗转反侧时,她突然间就悟了,有些东西不是陛下不给,是皇后不要。她们争取的,一直都是皇后不想沾手的。事情想通了,就觉得生活很残酷了,再加上本就心灰意冷,真的不想在费周折了。
她说:“我在陛下跟前早就失宠了,家里也不要对我抱有什么期望了,将来我要带着二皇子一起去封地,平安度日。母亲把这话转告家里,让家里也安分吧。”
郡夫人讪讪地说:“家里没有什么不安分的心思,只是盼着你在陛下跟前说的上话。太子殿下年纪不小了,等着太后国丧一过,也该娶太子妃了,咱们家有适龄女眷,教养的极好,模样也漂亮,要是能成为太子妃,你在后宫里也能舒心。”
韦静淞笑了,太子娶妻,那都不是陛下做主的问题,得是皇后娘娘点头。自己算哪根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