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宫里有繁花似锦,就有冰冷刺骨。
和长乐宫的春天相比,披香殿进入了严寒。
裴衍楷身体恢复后,江沅就把韦静淞和二皇子给放了,让他们回到披香殿,被关了这么多日子,二人关得萎靡不振,又因为皇后和太子大获全胜,把他们的精气神都给吸走了。
韦静淞一想到皇后种种行为都是得到陛下受益,而她上蹿下跳的举动反倒惹得陛下不满,她就难受。
她不是那个危机时刻还站在君王那一边的忠臣,是个没有眼力劲儿的愚臣。
皇帝对于皇后的信任也让她心凉半截,其实在新帝她一直隐隐猜测江家势大,陛下是迫于无奈才连娶了江家两位女儿,纵然皇后生出了嫡长子,陛下也从不提立储之事,不让皇后管理后宫的宫务,还特意把二皇子抱给自己养,她觉得他们就是陛下留的后手。
她悉心教导二皇子,一直在默默的等待着陛下需要自己的时候,为此她可以忍耐着寂寞沙秋冷,结果这些猜测都只是自以为是罢了。
独自消化难受就够痛苦的了,偏偏还有人登上门来嘲讽。
兰妃给披香殿送东西,这一次她进了殿内,摆出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
韦静淞不得不强撑着身体应对着,蜡黄的小脸蛋昭示着她身体的不适,她低着头,看起来低眉顺目,十分温顺。
兰妃却不准备放过她,假惺惺地说:“我将东西送来的迟了,还请妹妹恕罪,实在是最近宫里的大事太多了,陛下册封了皇太子,东宫收拾出来由太子居住,宫里上下忙作一团,一些闲杂的小事就腾不出手来办了。”
韦静淞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这是应该的,太子乃是国之根本,应该事事以太子殿下为重。”
兰妃就讨厌她永远荣辱不惊的那副模样,装给谁看呀?她冷笑一声:“本来陛下还准备在册封太子的时候,同时封王,如果那么做了,只怕会更忙碌啊。”
韦静淞神情一凝:“封王?陛下册封了太子,还要册封三皇子为王吗?”
皇帝多年不显露对皇后的恩宠,一显露就要把她的儿女都加封吗?
兰妃见她神情松动,面具被破坏了,终于来了兴致,有些兴奋地嘲讽:“三殿下年纪还小,没到封王的时候,陛下是预备给二皇子一个封赏。”
韦静淞喃喃道:“后来呢?”
兰妃叹了口气,满怀恶意地说:“我都打听过了,就是因为你上蹿下跳引起了皇后娘娘的不满,本来陛下都要册封二皇子为亲王了,被皇后娘娘一言阻止。可怜的二皇子呀,要是养在我的膝下,被一个脑袋清明的宫妃养着,那至于这么遭罪,煮熟的鸭子都飞了。”
韦静淞脑袋嗡了一下,此刻才是真正的心痛。她很勉强地说:“陛下自有决断,我们听着就是了。”
兰妃啧啧道:“入宫这么多年了,最基本的怎么还没看明白,有事儿的时候把门一关,什么都别掺合。”
她就是吸取教训了,所以这次什么都不打听,就把宫门锁的死死的,反正她也想清楚了,她一无宠爱,二无皇子,皇后娘娘讨厌她也讨厌不到哪儿去。况且陛下生病这段时间,皇后又把管理宫务的职责还给她了,这说明她低调之下得到了犒赏,思路是对的,做法也是对的。
身为商人之女,在无宠爱的情况下,位份做到妃也是顶天了,进一步就是帮皇后管理宫务,退一步就是寂寥后宫。现在她缺的就是一个孩子了,整个宫里就四个孩子,皇后的她不敢抢,就只能眼巴巴的盯着二皇子。
那双眼睛一撩,其实就瞧见屏风后面有人了。
所以她几乎是故意说:“你瞎掺合,小心没命,当初二皇子的生母不就是这么没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