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不知道是信自己的,还是听裴衍楷的。
她犹豫的时候,壮汉以为她怕了。
壮汉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就让老子来告诉你们吧。”
江沅手搭在他肩膀上一按,“你干什么?”
壮汉挠了挠头:“妹子,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已经很勇敢了,偶尔害怕一下,没什么事,天塌下来老哥给你扛着。老哥上战场杀了那么多人,早就够本儿了。”
江沅眉头一皱,往前走,她的身躯难以遮挡住壮汉,但她孤注一掷的表情却能吸引到所有人。
“我没你想的那么弱,也不需要谁来为我扛。”
她手往前一指:“玉鬼就是你啊。”
老爷看着她,笑了:“你在说什么?”
壮汉和老道士都以为她搞错了,现在按照目前给的种种信息一分析,他们都认为是管家,包括江沅。
但裴衍楷直指尹老爷,他甚至很嘲讽地说,古来人们就一点愚蠢,总认为皇帝是受人蒙蔽,只要清缴了那些逆臣,陛下在忠臣的扶持下就能够成为明君。实际上是先有昏君再用逆臣,臣子不过是给君王充当打手的。
如果一个家有问题,既不是夫人有问题,也不是管家有问题,就是一家之主最有问题。
江沅本来很犹豫,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相信了裴衍楷,大抵是那个男人长了一张聪明的脸。
那张脸该怎么形容呢?看着温和无害,眼底大概有八百个心眼子在不断的闪着光。
“就是你,我没说错。是你在放任管家杀人的,或许管家杀的第一个人不是受你指使,但当你发现死去的人浑身的血浇盖过的玉是那样美丽,你就产生了一个念头,用源源不断的人来养玉,是你的念头产生了鬼。”江沅一字一句地说。
尹老爷手里摸着玉,攥的那么紧,那些玉是他的慾望,这里所有的鬼都是玉的化身,都是慾的化身。
被杀死的下人是最弱的,因为他们被情慾控制,那些狂热的慾望诱出危险的行动,干出荒谬的事情来。但他们的邪恶是可以被践踏的,他们所能伤害的只是和他们同样弱的人。
真正强大的是制定规矩的人。
而制定规矩的人往往都有权利欲,一种最臭名照著的慾望。
他们放任自己的慾望幻化成鬼魅,再把自己包装成圣人。然而那和善的外表比糖衣还脆,轻轻一戳就像玻璃一样四分五裂的掉落。
壮汉挠着脑袋,“这人是不是有毛病,媳妇出轨他不管,只惦记着玉,玉在好摸能有媳妇好摸吗?”
尹老爷的眼底藏着毒蛇,有着难以抑制的兴奋,“你们懂什么,玉有五德,润溭以温,仁之方也。?理自外,可以知中,义之方也。其声舒杨,专以远闻,智之方也。不挠而折,勇之方也。锐廉而不技,絜之方也。你们这些低俗的,愚蠢的,下贱的人又什么能明白的。能有你们卑贱的身躯,低贱的血脉温养玉,那都是你们的福气。”
江沅冷笑一声:“说的再好听也掩饰不了你羊尾的事实,不就是在女人身上没办法找成就感,所以在你的玉上面找成就感吗?”
忽然间,四周的墙体忽然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变得隐约且透明起来,像是空气中涌动着的白色水母,在水波的吹动下一晃一晃。
那些真实的虚假显露原形了。
壮汉惊异极了,他去摸凳子,凳子还在,只是像固体的水一样柔软透明,边缘处有奶白色的痕迹,有点像最透明的水玉。
老道士叹息:“朝闻道夕死可矣,我这辈子还能见识到如此恐怖奇妙的地方,也算没白活。”
江沅:“我可不想死在这种鬼地方。”
一死了之也就罢了,就怕死了之后还不安宁。
江沅等人很警惕,已经做到了老爷化身恶鬼索命。
尹老爷的脸色逐渐难堪,像雾蒙蒙的灰色靠拢。
谁知他身上泛起的烟雾越来越重,最后居然凭空消失了,连管家也不见踪影。
三人惊讶不已,那感觉就像是,已经做好了奋力一搏的准备,结果就这么没了。
那感觉就像是大家都说饿,江沅做了一桌子的饭菜,结果大家有事都离开了,只留一桌子的饭菜冷掉。
浪费心思啊。
但听裴衍楷的并没有错,让江沅好奇,在内心默默问:【你是怎么知道尹老爷不清白的?】
【因为我就是一个上位者。】
【真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