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到如今,她只剩下倦怠感。
跟一个东西周旋久了,神经从紧绷到松懈,不是不恨了,是恨不动了,是急于从恨里面解脱,奔向更加美丽的事物。
她的时间一分一秒也不想分给裴衍楷,她有啾啾了,她想一时一刻都留在啾啾身边,陪着这个孩子度过余生。
不是原谅了,也不是解脱,是算了吧,就这样吧。
人生有很多无解的死结,难道非要死磕到底吗?
那么长的人生,那么多美丽的风景,她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走了,过去的种种,恨不得全埋入土壤里,最好一辈子都不要看土下的那具尸骨。
【……】江沅有着那么多的想法,凌乱嘈杂,总的来说就是想要抽身而退,急于想走。
裴衍楷沉默地从她身上下来,帮她把被子掀开。
江沅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裴衍楷也扶正衣冠,戴好面具。
他们总是这样,剑拔弩张,下过死手,却又能平静地坐在一张**。
仔细想想这可能才是真正的夫妻,爱时欲其生,恨时欲其死。
世上好像没有什么比夫妻间的爱更深了,也没什么比夫妻间的恨更深了。
就连至高至明的日月的变换,也比不上至亲至疏的夫妻更加无常。
江沅正儿八经,无比诚恳地问:“摄政王殿下,你为什么非得杀我呢?”
裴衍楷一言难尽:“我不杀你。”
江沅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把怀疑两个字刻在眼底,一副“你不想好好跟我谈”的模样。
裴衍楷捂着额头,身子向后仰去,贪软无力:“我现在是真后悔,后悔一时心软想要成全你,给我自己造成无尽的困扰。”
江沅心想:【得了吧,你是后悔自己怎么不小心一点,居然没把我弄死,以致现在还要编瞎话把我糊弄过去。】
裴衍楷也是破罐子破摔了,索性说:“就按你说的,我就是想杀你,你现在怎么办?”
江沅深思熟虑:“我搞不过你,也累了,我能不能用什么东西跟你换咱们两个一刀两断,分道扬镳,互不纠缠?”
裴衍楷问:“你有什么?”
江沅揉了揉脸:“美好的品德。”
裴衍楷嫌弃地说:“你的品德只有狗会觉得香,因为那就是一坨屎。”
江沅叹息:“虽然我很想反驳你,但是没什么力度。我仔细想想,我身上有的是毒,无尽的毒,我帮你杀人吧。”
裴衍楷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自己近一点,“如果这是在几年前还有一定**力,但是现在不行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了,只要我动一动手,便没人能站在我上面,我不需要再偷偷摸摸的杀谁了。我要杀人,只要一句话。”
江沅抱着肩膀,左思右想:“我觉得上天不公平,你什么都有,有脑子,有心狠,有胆大,还有身份地位,你好像把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占了。”
裴衍楷笑了笑,伸出手落在江沅的面颊上,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都不如从前娇嫰了。
既然前期精心呵护投入那么多精力,又怎么能轻易看着一朵娇花变得枯萎。
即使是渣男,也会为投入成本而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