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故山是京郊唯一的片山,据说有射故仙人出没,因此得名。
地势不算复杂,裴衍楷牢记于心。他爬着陡峭的山崖,穿了几条小道堵在了离开射故山的必经之路,果然堵住了四皇子和江沅。
“江沅!”他喊了一声,声音在山谷里回**。
凉风习习,细雨清凄,狭路相逢,剑拔弩张。
四皇子看见了他,并不意外,低声说:“阿沅,你别害怕,我已经安排人围杀他,咱们两个一定能走。”
江沅一听,这还了得:【你把他杀了,那谁告诉我答案?】
她刚要开口提醒裴衍楷,突然一只破空的箭向两人射来。
亏得四皇子反应快,抱着江沅扑倒在地才躲过了这一弓箭。
那一箭直接插到石头里,拔都拔不出来。
“你们算计的挺好呀,先是放火,再是放熊,最后用江沅把我引到射故山上,来伏击我。可问题在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现在不见了,因为它被老鹰抓走了。”
裴衍楷站在山岗上,宛若茂盛挺拔的青松,凝神伫望,唇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有点像嘲笑。
风住雨停,云清雾散,无处可寻。乌云拨开,月光洒下温柔落在了他的身上,月光伴着弓影。
他精瘦的肩膀紧绷着,搭弓射箭,弓箭像惊雷一样震耳离弦,直奔二人。
四皇子紧紧拽着江沅逃跑,后面的箭不紧不慢地射着,像是一种戏弄,也像是在驱赶羊群。
最终他们逃上了绝路,悬崖上,再往前已经无路了。
江沅眼看着情况要遭,赶紧解释道:“裴衍楷,把你引出来,害你这是他们的计谋,与我无关。”
裴衍楷淡淡地说:“我知道,我肯被引出来,这也是我的计谋,与你无关。”
江沅一愣。
四皇子意识到自己安排的陷阱被裴衍楷拆了,猎人和猎物的身份一下子就被调换了,
他意识到了什么,眼眶微红,最后一刻还惦记着江沅,说道:“你要算账找我一个人算,阿沅怀了你的孩子,看在这方面放过她吧。”
江沅拼命点头。
裴衍楷嗤笑一声:“她的鬼话只有你会信。”
四皇子坚定地看着江沅,“我只恨这辈子听你说的话太少了,是我太懦弱了,我没有争取你,上天不给我带走你的机会了。阿沅,我们来世……”
嗖——
一箭穿心。
裴衍楷神色漠然:“我最讨厌恶心的情话了。”
四皇子睁着眼睛,想要说完,但嘴唇一动一动,一点声都没发出来,遗憾地倒在了地上。
江沅看着四皇子的尸体,她的脊柱好像被钉子狠狠盯住,动弹不得。
两个人无声对视,江沅抬起手,笑眯眯地鼓掌:“杀的好,这种特别喜欢偷别人媳妇的人就该死。现在坏人已经死了咱们两个,王子和公主要过上幸福生活了,咱们两个回家吧。”
裴衍楷搭上了弓,下一个对准的是她的心脏。
江沅干笑着举起手:“投降了,不杀俘虏呀王爷。”
裴衍楷也笑着:“可是,我不想要俘虏。”
嗖的一声,箭矢直奔江沅的心脏。
伴随着破空的一声,她寒毛瞬间竖起,整个人血管都要炸开了,身子往后一倒,几乎是擦着面躲开了这只箭。
左脸处的擦伤在慢慢的往出渗血,像是一滴血泪。
【这个狗逼想要杀人灭口,而且是早有预谋。】
裴衍楷搭起了第二支箭。
江沅冷不丁开口:“其实我一直好奇,四皇子是蠢吗?对我这么深恩厚意。”
裴衍楷停止了拉弓的动作,说:“也许是你魅力太深了。”
江沅不屑:“得了吧,别搞得大家好像没见过女人一样。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你不断对他灌输我有多爱他,而你对我有多残暴,你用我对他的‘深情’绑住他,用我处境的‘可怜’让他内疚。他回来都是你算计好的。”
裴衍楷斜睨着看她:“怎么突然聪明了?”
江沅思路特别顺畅,像溪水欢快的流淌,“他们要害你,你就将计就计,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这都说不准的。”
裴衍楷笑道:“说的对。”
江沅问他:“在你的计划里要怎么安排我?”
裴衍楷想也不想地说:“四皇子无召返京,意图和乐仪谋反不成,挟持摄政王妃,本王虽击毙贼人,但摄政王妃掉下悬崖,尸骨无存。”
江沅感叹:“不愧是算盘成精,但有一个问题。”
裴衍楷:“什么?”
江沅高深莫测一笑,慢慢向他走去,就在有两三米的距离时,突然飞射银针直奔裴衍楷眼睛。
裴衍楷立刻后退躲闪。
这个动作可以为江沅争取到四秒的时间,她抬步就要跑。
裴衍楷随手扔出一柄匕首,匕首的外壳是铁做的,重重的击在她的膝盖上,一瞬间疼得像是膝盖骨碎成粉末。
江沅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爬着。裴衍楷用慢悠悠的步伐走到她前面,她抬着头仰视他。
夜色下,光晕稀少,他黑眸黑发比漆黑的夜更加无光。
她问道:“你今天一定要弄死我吗?”
裴衍楷:“是。”
江沅眼睛一闭,把自己纤长的脖子露出来了。
“我想死在王爷的手下,你曾经怎么温柔抚摸,现在就怎么凶狠残暴吧,算是你我夫妻间最后一点温存。”
他如她所愿,伸出手,捏住江沅的脖颈。
江沅被死死掐住了脖子,窒息感让人异常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