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衍楷快要被她的无知打败了,眼皮子也不抬地说:“这首诗讲的是卫宣公,卫宣公是个霪昏的国君。他曾与其后母夷姜乱淪,生子名伋。伋长大成人后,卫宣公为他聘娶齐女,只因新娘子是个大美人,便改变主意,在河上高筑新台,把齐女截留下来,霸为己有,就是后来的宣姜。”
江沅一拍巴掌:“这就跟陛下想抢太子妃是一样的。”
“对。我对太子说,卫宣公看到太子伋子,那股羞耻感会折磨他,他夺了儿子的老婆,还要天天面对儿子,那就跟被人揪住尾巴似的,会害怕和羞愧,即使伋子恭恭敬敬,卫宣公还是害怕伋子会和他母亲夷姜里应外合谋反,于是把伋子杀了。”
“以史为鉴,太子若是闹,皇帝就有借口废除他,太子若是不闹,那就更糟糕了,皇帝做了坏事不会反省自己,反而会害怕别人心机深沉,明面恭谨背地里谋反,太子更容易像伋子一样小命不保。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道有此事,除掉魏兰藉。”
“相比起对魏兰藉的好美色之爱,我对太子的尊崇之爱胜过一切。纵使心中如刀绞,仍旧为太子殿下肝脑涂地。”
“太子心软,又孤立无援,自然会紧紧的抓住我的手。”
“最重要的是,他可以恨皇帝,恨四皇子,有那么多人去分散他的恨,恨也就落不到我头上了。”
江沅听他说完,不由得给他鼓掌,“你是算盘精转世吧。”
裴衍楷皮笑肉不笑:“前世的事不作数,是什么都不重要,反正我如今是裴衍楷。”
江沅笑道:“我听出来了,你话里有话。”
裴衍楷哼了一声╭(╯^╰)╮。
江沅起身伸了个懒腰:“走啦,再不走,我怕有人强人所难。”
裴衍楷烦死她了,“走快点。”
江沅立刻放缓脚步,像树懒一样:“我、就、喜、欢、慢、点、走。”
裴衍楷拿起桌上的花生米丢她,一边丢一边笑:“江沅,你可真是个讨人厌鬼。”
江沅离开后,冬荣关上了门说:“王爷,你可真宠爱王妃。”
裴衍楷不承认:“哪有。”
冬荣说:“王妃什么都不知道,不如魏小姐能接您的话,跟您切磋诗词歌赋,但您什么都对王妃解释,很有耐心。”
裴衍楷扶额:“人的耐心是被磨练出来的,跟江沅在一起,人都会生生忍成佛。”
冬荣:“那王爷一定是斗战胜佛。”
裴衍楷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不准和江沅学的胡说八道。”
冬荣堵住了嘴。
他们接下来继续赶路,行至肥水一带,康王和几个年长的王爷因水土不服,又拉又泻,整个人面如菜色,根本没法赶路。
然而距离皇帝定下的规矩只剩下半个月了,不能停下,必须要赶紧回去复命。
裴衍楷作为这场祭祀的主要负责人,只好先扔下大部队,先带着江沅赶回去赴命。
夜里,灯火通明。
冬荣特意让湛卢看好了江沅,别再发生偷听事件。
他低声向裴衍楷禀报:“王爷,这次的水土不服,疑似有人下药,目的在于逼迫咱们脱离大部队先行赴命。而且据京都线人来报,四皇子似乎调遣了一批人,意图截杀王爷。我们该怎么办?”
他们手下只有二十来人的简单仪仗队,一旦大规模刺客截杀仪仗队,根本打不过,最大可能性是全军覆没。
裴衍楷一直闭着眼睛思索,直接轻轻的敲着桌面,很有规律。终于他停下了指尖,“让仪仗队先行,我不同路,兵分两路,可保无忧。”
冬荣问:“王爷,那你要带上王妃吗?”
裴衍楷睁开眼睛:“我不带王妃,让她跟着仪仗队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