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从前是见过贵妃的,那时的贵妃虽然有些病怏怏的老态,但仍旧保持了淡扫蛾眉的艳丽,金玉戴在身上,她比金玉更吸引人的注目。
却没想到再见是这么个场景。
贵妃躺在病榻上已经到了起不来身的地步,美丽的容颜布满了皱纹,瘦的皮不贴骨,整个人黯淡无光,呼吸微弱,随时会断气。
她明显是得了膏肓之疾,无可救药,太医们只是用参汤来吊着命。
江沅检查了一番,和给贵妃治病的太医询问了两句。
太医说:“贵妃娘娘的疾病体现在时常心痛、眩晕、贫血、发热、呼吸困难,有时还会抽搐。”
江沅用帕子在贵妃的脖颈间擦拭了一下,擦出了很多汗,基本确定是由心悸引起的疾病。
皇帝对江沅寄予厚望,清了清嗓子说:“你有把握治好吗?”
江沅心想,大罗神仙来了也难救啊。贵妃的病情已经到了药物无法起到作用的地步,是五脏六腑在衰竭,俗称的大限将至,油尽灯枯。
她说:“要是早点找我的话,说不定有挽救的机会。心悸这种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只要安静舒适的环境,减少焦虑,就能心悸发生。可照病人目前这种情况来看,已经发展成持续性的心绞痛和心肌炎,一旦心肌梗死发作那么性命不保。就算我全力医治,可能也就半年多的寿命。”
太医院们一直说再治再治,从未准确的向皇帝禀报过寿命,将生命直率的换算成了时间,就像一根绳子勒住了人的喉咙。
皇帝好半天没说出来话,用满是老年斑的干枯手指挡住了眼睛,过了半天才无力的垂下,混沌的眼瞳有些湿润,哀伤的眼神看着昏迷的贵妃,却是对着江沅说的,“治,你需要什么就跟太医院吱声,太医院没有的,这就下令全国搜寻,就算是倾举国之力也要救贵妃,能多活一天也好。”
江沅:“是。”
她心里感叹皇帝对贵妃倒真是情意深厚,就算人人都说贵妃害了三位皇子,连贵妃都说看见三位皇子找她索命,陛下还是极力维护贵妃,甚至还想挽留她的性命。
这位算是爱妾不爱子的典范了吧。
皇帝年事已高,满头白发,已经无力守在贵妃的床榻边,略坐了会儿便离开了,离开前曾放言长乐宫由江沅做主。
江沅被安排到了配殿居住,元和殿正是昔日乐怡公主居住的场所,公主搬走后,也日日有人勤加打扫,布置的富丽堂皇。
她独自住在这么好的地方,一日三餐有人精心供奉,瞬间乐不思蜀。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皇帝给她这么好的安排,她自然要竭尽全力救治贵妃。
向太医院要了些人参鹿茸之类大补之药,用来混淆视听,实际上这些东西都进了她的肚子。
贵妃吃得则是她用面团捏出来的药,这病可比四皇子的骨折麻烦多了。光是日常吃的药就有好几种,其中阿司匹林、波立维用来抗血小板;舒降之、立普妥、可定降血脂;还有控制心室率,预防心肌组织结构重构的倍他乐克;硝酸甘油等硝酸酯类药物。
江沅觉得自己要虚脱了,等结束以后一定要吃点毒药补一补。
皇天不负苦心人,贵妃过了两天,已经能吃下小半碗粥了,虽然吞咽的很艰难也很痛苦,食物下肚,惨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有点活人的样子。
太子非常高兴,登殿拜访,深深行了一礼:“皇婶,多谢你救我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