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江沅靠坐在榻上,静静沉思,手边儿的如意糕也不香了。
这人经历了六天的恢复,两只手能动,只是哆嗦着,双腿彻底没知觉,大夫说她可能会残疾,她压根没放在心上,只在思索一件事情,那就是裴衍楷的话。
她歪着脑袋,像一只水獭,依旧用茫然的眼神看着裴衍楷,说:“你之前说,‘老而不死是为贼,死而不僵是为妖。’你说的话我听不太懂,但我有一种直觉,你是不是在骂我?”
裴衍楷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他不承认了,轻轻的一句反问,推得干干净净。
这就是读书少的坏处,人家骂你你都听不懂。
江沅也不是很确认,所以问着都没底气,裴衍楷不承认,她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这件事情上裴衍楷短暂的占了上风。
他突然想通了,算是抓到了诀窍,整天手里拿着一本书,时不时的瞅江沅一眼,嘴里说着“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之类的话。
江沅虽然听不懂复杂的词,但粪她总会是懂的。
她可以确定裴衍楷就是在拐弯抹角的骂她。
【你个王八蛋,嘴巴这么会喷粪,怎么不跟我一起用恭桶?回头都把你蒸上,可惜狗屎怎么蒸也变不成香饽饽。】
江沅内心虽然拉起了一场恶毒的大戏,但她一直自诩文化人,不想骂的太直白,于是对裴衍楷说:“你小时候,你娘教你数数,你是不是只会数一二三四五六七?”
裴衍楷还没有反应过来。
江沅便阴阳怪气地笑着:“你个忘八(王八)的儿子。”
裴衍楷把书一摔,啪的一声。
江沅半点都不处,两只手哆哆嗦嗦的拽着被子,一点一点往上盖到身上。
裴衍楷瞅着她像个猴子似的,还是笨拙的猴子,忽然觉得跟她计较什么,多丢人呀,她脑子不好,于是轻声说:“你肯定很轻。”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江沅却心有灵犀的抓住了重点,他话里的潜台词——你这么没脑子,上秤一定很轻吧。
她凶凶地说:“难怪你那么高,脑袋增高效果真好。”
两个人眯着眼睛对视,像两个野兽在剑拔弩张。
他们开启了冷战。
当然了,这样的冷战是处于江沅内心骂人的。
【啧啧啧,谁家棺材盖儿没盖好,让你跑出来了。】
【他好像有病,我应该带他去医院。先看男科还是先看精神科?】
【祝你不孕不育,子孙满堂。】
“江沅,你有完没完!”裴衍楷终于爆发了,狠狠一拍桌子,筷子都被袖子打到了地面,丫鬟们被他突如其来的发脾气,吓得纷纷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吃着饭,王爷的气压越来越低,然后直接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