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就直接把詹佑贬为剑城刺史，直接去边疆和江东面对面说去吧。
此后再没有一个大臣敢闹事。
皇帝的烦心却不减。
太医院已经接连三次上报，人要撑不住了。
太医院第四次来禀报的时候，皇帝拍案而起：“你们这些废物，四皇子那时你们就说救不了了，现在誉王妃你们也说救不了，你们到底能干什么！”
太医院的太医也很委屈：“陛下，誉王妃服用的是砒霜，整整一瓶。”
皇帝是在深宫里长大的，自然知道砒霜的毒性，那是必死之毒，专门用来赐死人的。江沅这是不给自己留半点活命的机会，她委屈成什么样了？
他的背也弯了，头发更加苍白，挥了挥手，让太医退下。
桌子上放着无数封奏折，其中一封被反复打开。这是三个月前，江东就提前上奏的恭贺陛下除夕的折子，内容恭谨，有这么一位为朝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无子元帅，陛下太省心了。
他只要安顿好对方的女儿，表达出慈爱，就能收拢一位重臣的心。
可是现在……父亲母亲，我是被人逼死的——
皇帝一想到江沅凄厉大喊的画面，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太阳穴一阵刺痛。他必须要给江东一个交代，给战场上拼杀的将领一个安抚。
殿外，太监总管不敢拦着，贵妃缓缓走了进来，跪在地上。
皇帝睁开眼睛的时候，更加愤怒了，“贵妃，你跪在这儿是在逼朕吗？”
贵妃为了自己的女儿不愿嫁，什么尊严脸面都不要了，大殿内外有无数的宫女太监，都能瞧见她跪在那哭泣的模样，“陛下，我就乐仪这一个女儿，真的不能让她远嫁。”
皇帝绷着脸：“江东也只有一个女儿，他连儿子都没有，完完整整的人送过来，命都要没了。”
贵妃辩解：“谁也没杀她，是她自个儿不要命了，按理说皇族中人自戕还是大罪，陛下不去牵连她家中已经是仁慈。”
皇帝气得指着贵妃的鼻子说：“还不是你养的好女儿干的好事，在外头散播流言，毁人家清誉，其中更掺杂老四，那还是她哥哥，她可顾念一分亲情了？你是怎么养出这样的畜生的！”
在贵妃的记忆里，皇帝从未跟她说过这样严重的话。
他们两个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陛下对她的感情很深，哪怕四年前的皇子案，陛下最终也选择替她遮掩。
江沅身份再贵重，总贵重不过皇子吧。
她无力地垂下头去，任由眼泪划过脸庞，脂粉被打湿，像是斑驳的花瓣已经认命在北风里受摧残，忐忑地说：“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四年前做了错事，给公主做了不好的例子，陛下要杀就杀臣妾吧。”
皇帝一时烦闷：“朕杀你做什么。”
贵妃知道自己赌对了，皇帝还是要维护她的。她这便放心了许多，干脆起身走到陛下跟前，握住了陛下布满斑点的手，柔声说：“乐仪也是陛下的女儿，陛下深深疼爱过，臣妾怕陛下将她远嫁了，日后想念。若陛下真的已经对她大失所望，臣妾愿意送她远嫁。”
皇帝反而沉默了。
他的子女太多了，哪一个都不稀罕。可乐仪是贵妃的女儿，他见过的次数最多，抱过的次数最多。乐仪不像其他公主那样，见了他要么恭谨要么畏缩，反而调皮捣蛋，女儿吗？怎么宠都不过分，他是愿意看见乐仪活泼开朗的样子的。只是没想过，乐仪竟闯出如此大祸。
“十天内，挑个乐仪下嫁的人选，一个月内完婚，随丈夫赴任，远离长安。”
“是。”贵妃松了口气，只要女儿不远嫁，哪怕去了外地，只要风头过了就能回长安。
然而事情哪有她想的那么好。
驸马的人选，要么尚在孝期一个月没办法完婚，要么突然坠马伤着了腿，接二连三的出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