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公主不怀好意,“那本宫送你怎么样?”
李文花面色如常,应对道:“公主一番好意,恕我不能领情,裴大人的俸禄不够再多养一个闲人了。”
安乐若有所思:“裴少卿如此贫穷吗?夫人的衣服老旧,胭脂水粉也无,如今连多一个人都养不起了。”
李文花:“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安乐公主:“那本宫赐你百金。”
李文花再次拒绝:“无功不受禄,更不敢收。”
“裴夫人夸声音好听,本宫只好忍痛割爱,为你思虑妥当,你屡次三番的拒绝本宫,难道是对本宫有意见?”安乐公主的声调突然一冷。
她送面首的缘由很简单,是想要折辱裴渊明,不娶她,照样要戴一顶绿帽子。
钱氏打圆场,“君子不夺人所好,裴夫人怕是不忍。”
安乐公主问:“她是哪门子的君子?”
李文花绝对不能收下陈玉,她下定决心,言辞要激烈些,这时裴渊明大步流星地走来,朗声开口。
“容我听听,是否真的好听。”
他貌秀神清,风度仪表,顾盼自如,有旄仗下形。
不少官眷近距离见着他都红了脸,羞羞答答地瞧着。
李文花清晰的听见旁边的女眷倒吸一口气,一时间有几分得意,冲着裴渊明招手:“裴大人~”
裴渊明给了她一个眼神,仍就绷着脸,面对着安乐公主,守着规矩行了个礼。
安乐公主不守规矩,压根就不还礼。
这其实是裴渊明和安乐公主第一次正式见面。
安乐公主打量着他,“有人说,裴郎君回来了,相王便不是京都里最美的男子,今见裴郎双眼,黯黯明黑,果真是神仙般的人物,难怪骄矜。”
裴渊明冷着脸:“人活于世,着一世皮囊。皮囊再好,也不过凡胎,众口一词,积非成是;流言可畏,能颠倒是非,置我于死地。”
安乐公主大笑:“那何必往死地走?去往生地就是了。”
裴渊明傲然而立:“纵观史书,有人名垂千古,有人遗臭万年。青史留名者,为家为国,忠贞正直,而遗臭万年者,祸害万民。倘若我活着要遭人唾弃、为人所不齿,那么便不算活着,宁可死了一了百了。”
安乐公主脸一沉:“好,很好,好一个宁折不弯的君子。”
裴渊明将一张纸递于陈玉,“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也。我自问还做到功高不自居、名高不自誉、位高不自傲。能做到的,也就只有张先生了。正好我这有个歌儿,是请了张代作词,劳烦陈伶人唱一曲。”
张代两个词一出来,看热闹的官眷们都精神一紧。
安乐公主一瞬神情有些恍惚,那是她真真切切爱过的男人。
她多少年久久地倚门伫立,泪水冲刷着妆容,一遍一遍的念着她那薄情的郎君。
陈玉垂眸:“我不识字。”
“那我念给你听。”裴渊明念道:
“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
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
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
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草木散发香气源于天性,怎么会求观赏者攀折呢!
这是草木的心情,是裴渊明的心情,更是张代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