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山一愣,赶紧上前拱手:“夫人对不住,可不是……心里有火,憋不下去了吗?”
“我方才听说了。”许夫人眉头蹙了起来。
岳如饴抹了把泪,走到许夫人跟前,直接跪于地上:“夫人,求您让我回家!”
“又怎么了,说什么蠢话,你当宫里是什么地方?”许夫人瞪了过去。
“岳府祠堂被毁了,”岳如饴大哭起来:“我家祖祖辈辈为保大齐安定,不惜杀身成仁,以身卫国,何来今日,被人践踏至此!”
“夫人,太后娘娘有命,让齐大夫进去回话。”有宫人跑出来道。
正殿的凤座上,萧太后坐在那儿,面色有些阴沉。
“娘娘,‘满门忠烈’乃是先帝御赐,祖父与家严一直视为无上荣耀,便是因此落得人丁凋零,也从不后悔,可今日……”岳如饴说到此处,咬紧牙关。
“不许往下说了!”许夫人立刻制止,显然已听出来,岳如饴再往后,只怕要讲些大逆不道之言了。
“太后娘娘,小民斗胆,要向您申冤!”齐子山此话一出,竟落下了男儿泪。
“齐大夫慢慢说!”许夫人看了看萧太后的眼色,冲着齐子山吩咐。
长寿宫正殿之下,齐子山带着哭腔,讲述起月前江国舅派人闯进齐家,随后放火烧屋,以至于齐娘子还有几条性命白白冤死之事。
萧太后只垂着眉眼听着,并不说话。
许夫人这时问道:“齐大夫说是江国舅放火,可有证据?”
“证据一直带在我身上。”一直跪在旁边的岳如饴说着话,从怀里掏出那个火镰子:“府尹衙门草菅人命,根本不肯受理此案,爹爹被押入大牢前,答应齐大夫,会将此事查明,后头他终于找到证据,原本要上朝揭了江国舅杀人真相,却不料,被那江国舅反泼了一盆脏水。”
“人命关天,为何府尹不理?”萧太后到底问了出来。
“京师之内,谁不知江国舅背后有人倚仗,便是杀人放火,也不过等闲事。”齐子山气道:“那些官府,个个趋炎附势,全不讲天下为公,好不容易出了个清官,转眼被发配幽州。”
“你们说的……是毛伯生?”萧太后问道。
“正是,毛大人便是因为禀公处置如娘状告徐清杀妾一案,被一帮只知道阿谀江国舅的昏官坑了,”齐子山大声道:“若朝廷任由那些奸佞横行,哪还有百姓活路!”
“行了,当着太后的面,你们倒是什么话都敢说!”许夫人从岳如饴手中接过的火镰子,送到了萧太后面前。
“你如何说明,这东西便是江国舅的?”萧太后问道。
“火镰子是月升桥一家银楼出的,乃江国舅府在那定做,火镰子最底下的花纹里,刻了一个‘江’字。”岳如饴回道。
“这倒是有趣了。”萧太后瞧瞧许夫人手里的火镰子,淡淡地说了一句。
没一时,萧太后站起身来,往寝殿里走去。
许夫人上前拉起岳如饴,又对齐子山递了个眼色。
出了正殿外,岳如饴抽了抽鼻子,道:“夫人,今日奴家的确冒失,可受些大辱,我便能忍下,如何向我爹爹交代?”
“知道了,”许夫人拿出自个儿帕子,替岳如饴擦了擦脸上的泪,随后对齐子山道:“此事太后自有计较,你们两个都不要回去了,岳府那头,会有人过去。”
“管事他们被刑部的人抓走,还请夫人救一救。”岳如饴求道。
许夫人点头:“放心吧!”
“我爹爹的案子,是陈更年捏造的证据,他与江国舅早有默契,还说害死我爹爹,便要将我交给陈更年处置。”岳如饴低着头道。
“江国舅这等无法无天,不知道谁惯出来的,”许夫人摇头,嘱咐道:“此事太后已然知晓,定不会听之任之,你们且耐下心来。”
几天之后的御花园内。
江贵妃今日心情不错,此刻腆着肚子,由宫人们簇拥着,在御花园已然绕了一圈。
如今江贵妃竟是无比得意。
头一桩,江贵妃在冷宫意外得孕,就此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再兼萧太后突然病倒,听说太医院都治不了,可不都在说,长寿宫如今大门紧闭,指不定哪天,那老太太便归了西。
如今只待长寿宫一倒,江贵妃便是江皇后,未来皇帝之母。这么想来,江贵妃可不是喜上眉梢。
还有便是,一早得信,大皇子李显要进城了,眼瞧着母子终于团聚,一想到此,江贵妃脚步都比平日轻快许多。
此时丹青阁近在眼前,江贵妃便矫情起来,只说有些累,寻了一处石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