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毁了容貌,错不在你,当日若非她无理取闹害你跌倒,又怎会自食恶果?不要总将错处往自己身上揽,何况今日之事是本汗的决定,若她当真损了身子,也是本汗之过,与你并无干系。”
说罢,狄隗凝目,语气之中颇有哄劝的意味,低沉而和缓:“说过多少次,不要管这些事,有本汗在,你什么都不用想,只安安心心养好自己的身子,剩下的一切自有我来替你周全。多思多虑于身子无益,就算你不考虑你自己,总要顾着孩子。”
他这样一说,扶姣只能妥协,无奈的笑了一声:“大汗这样惯着我,总有一日会将我惯坏的。”
男人挑眉,觉得扶姣总算说了一句叫他舒心的话。
“惯坏了倒也好,总比日日叫本汗挂心来得省事。”
二人相视一笑,便算今日惊险已过,太医二人陆续为扶姣施针,顺顺当当,只告退前又去煎了一碗汤药,叫扶姣苦了一苦。
这事之后,扶姣与钟朵、木娜之间一直未曾停息的暗涌渐渐停了,并非议和,而是不约而同。
塔哲的死打乱了她们之间的平衡,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莫日根被狄隗过继给了木娜,但二人之间因为塔哲的死生出嫌隙,从前木娜对莫日根的引导统统都成了废棋,莫日根对木娜的信任荡然无存。可偏偏木娜经历过赛马节,已经认清了现实,有扶姣在,她是不可能承宠了,也就没了生育亲子的机会。
换言之,莫日根这个过继来的儿子就是她后半辈子唯一的筹码。所以木娜不得已要一门心思的扑在莫日根身上,既是要消除塔哲之死带来的影响,同时也要扭正莫日根已经烂了的性子。
钟朵同样。
这一夜过后,老巫医竭尽全力为她保胎,只是钟朵那段时间的节食终究还是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她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正常饮食,碰到食物便要呕吐。
不仅如此,她胎像十分脆弱,怀胎六个月了都还时不时的见红,这些都是胎像不稳的征兆。再这样下去,胎死腹中也并非没有可能。
所以钟朵也没有力气再去与扶姣争什么,她每日费尽心思的往自己口中塞食物都已经快被折磨死,还要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生怕自己生出一个死胎来。
她们两个不挑事,扶姣也乐的自在,索性也安安心心的享受这段难得平静的日子,顺便与狄隗多培养培养感情。
因为钟朵怀孕的缘故,这个世界扶姣提早了生育的计划,与狄隗亲密的时间尚短,需要多加巩固。
彼此之间心照不宣,三人暂且休战,这一过就是五年。
*
“父汗!父汗!快看我抓到的兔子!”
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走廊上快速奔跑着,看起来十足灵巧。
原本正坐在桌案前的狄隗抬眼,男孩子就已经跑了进来。
这一看就更是清晰,男孩约莫五六岁大,穿着精致的戎袍,脖子上还带着金锁和璎珞。原本是个富贵打扮,只是现在精巧的戎袍和白嫩的小脸上都沾满了泥土。
札木合将一只灰色的野兔提起来给狄隗看,脸上带着得意:“父汗,快看,这是我亲手抓到的兔子,是第一只!等以后,我还会抓到更多的兔子,不,会抓到更多的猎物!”
狄隗坚毅的眉眼在看到札木合的时候便柔和下来,看着儿子将自己浑身弄得脏兮兮的,他倒也不生气,冲札木合招手。
“父汗的好儿子,过来。”
札木合便走上去:“父汗在做什么?”
狄隗示意身旁的侍者将兔子拿下去,将札木合抱坐在膝上:“父汗在看草原舆图,你看这儿,可认得是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