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最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比陌生人还要遥远。
“世上的事本就不是黑白分明,更何况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魏修远低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走到魏梓铭身边,与他并肩而立,“有些事,你从一开始就搞错了。叶星移之所以对你避之不及,最大的原因不在于你做了什么伤害她的事,而是,你们本来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
魏梓铭放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
不甘心,但是事实。
一个是身在高位、万众瞩目的厉家家主,一个是表面光鲜,实则经不起仔细琢磨的私生子。无论换成是谁,都会选择前者吧。
呼吸被沉重的力量压迫得喘不过气来,魏梓铭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风中。
半晌未得到回应,魏修远倒是半点不介意,望着远方自言自语般讲起了数年前的往事,唇角藏着几分似笑非笑的弧度,其间的慨然宽慰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在临终前回首一生时所流露出的感情:
“当年绑架厉南宸,是受一名妙龄女子所托。干我们这行的,见的人多了,只需看一眼,便能将其中的牵扯纠缠猜出个八九不离十,但我却看不透她……”
这也是为什么魏修远会对那女子念念不忘的原因。
几十年里,他再未见过那般优雅婀娜、神秘却也清纯的人物。
魏梓铭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声音艰涩:“很难猜?”
即便是女子身份不明,但当年的谣言绯闻传得沸沸扬扬,稍加推测便能知道——那女人要么是爱上身为有夫之妇的厉霖磐,想要以厉南宸为筹码横刀夺爱的郑萧;要么是为了夺取市场竞争机会和优势的商业劲敌卫思沁。
比较起来,前者可能性更大。
“难。”魏修远意味悠长地点点头,“她眼睛很美,比天上的月亮还亮,也比月亮更冷。而那双眼里的爱恨交织,似怨似嗔的情愫,我从未看透。”
“所以,这就是您当年强行把她占为己有的原因?”
“不错。就像你和叶星移,我和她,也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用某些非常规的手段达成目的的话,我们这辈子也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交集。”
“呵呵……”
听着听着,一股莫名的烦躁感逐渐生出。
当年,他的母亲也是被魏修远以同样的方式强行占取,在生下他后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便因这份羞辱而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魏梓铭最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依然没有任何新消息。
他沉沉转身,作势离去,不愿继续做无谓的等待。
悠远沧桑的声音却像是不愿轻易放过他的魔鬼,刺破寂静的夜色传到他耳里,清晰无比。
“记住,如果想要得到爱,就去抢,去争,去夺取,而不是现在这样小心翼翼,不敢靠近,甚至还像个傻子似的大半夜不睡觉站在楼上吹冷风。”
“知道了,爸您也早点睡。”
不耐烦地扔下一句话,魏梓铭难得地有些慌乱。他回到卧室,连灯也不开,就“砰”地关上了门,像是急于将自己和外界的一切隔绝开来。
黑暗中,他无力地上前两步,倒在**,闭着眼睛,听着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
天知道年幼的他在小黑屋外看着叶星移对厉南宸无防备、更无条件的关心时,有多羡慕。
后来,在看着厉南宸小小年纪便穿着西装站在追光灯下的那一霎那,羡慕便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异化成了嫉妒和想要掠夺这一切的冲动。
掠夺他的地位,掠夺他的光环,以及掠夺……叶星移对他的温柔。
“叮咚!”
随着一阵短暂的震动,手机提示音响起。
魏梓铭几乎连心跳都漏了两拍。
然而,新消息却并不是来自他心心念念的人。
“魏梓铭,你到底爱不爱我?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很绅士很温柔,很懂得讨女孩子欢心的人,为什么你明明醒着,却连‘新年快乐’四个字都懒得对回复我?!!!”
连用三个感叹号,隔着屏幕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陆可的失望透顶。
面无表情地扫过最后一行,魏梓铭冷冷在回复栏敲下几个字:“新年快乐。我很累,晚安。”
不出意料的,他接下来果然收到了陆可的夺命连环call。
而魏梓铭一个也没有接。
和沈婧婷分手后,他很快便答应了陆可的追求——倒没有什么别的目的,只是单纯地觉得她的眉眼和叶星移有几分相似。
而且,用陆可作为借口,也许还能让沈婧婷趁早死心,别再纠缠不休。
他并不怕被媒体扣上“渣男”的帽子。
毕竟,上次沈婧婷在众目睽睽之下死乞白赖挽留他时,众人便已经先入为主地有了“错在沈婧婷”的印象,一时半会儿想要改变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