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温玉娟看见一个瘦小的人影跪在墓碑前,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般,生疼生疼的。
温玉娟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脚步,往那道背影的方向赶去,然而,越是接近墓碑时,强烈的难过和悲痛却又越是让她不敢靠近。
“韩冰……”
看着那道哭得不能自已而不断颤抖的背影,温玉娟连叫出她的名字都有些于心不忍。她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韩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好。韩冰回过头,露出一双哭得红肿的眼睛,挤出一个难看至极的笑,颤抖着喊了一声:
“妈”
沉默无言的走近几步,温玉娟并没有像韩冰那样跪在墓碑前,只是弯了身子摸了摸那块被擦得干干净净的石块。
“儿子,妈来看你了。”
墓碑上的照片俨然是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眉眼带笑,温和尊贵,宛如一尘不染的天上谪仙。
原来,不知不觉中,厉霖磐离开他们已经有这么多年了啊……
“你也别太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的生活不让霖磐的在天之灵对我们失望。”温玉娟语重心长的将手轻轻搭在韩冰的肩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本丰余美丽的女人竟已经瘦得不成样子。
对于厉霖磐的死,温玉娟也曾经一度陷入悲痛不能自拔,但也许是因为比韩冰年长一些的缘故,即便万分沉痛,她也坚强地鼓起勇气走了出来。
韩冰却不一样。
时至今日,她依然不能忘却。
“他没了,我还怎么好好生活?!妈,说真的,这么多年了,我每个月都要梦到霖磐好几次。梦里的他年轻,温柔,体贴,口口声声说爱我,说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每当我幸福的快要将这一切信以为真的时候,厉霖磐就会笑着消失在我面前,无论我怎么喊也不回头,怎么追也追不上。”
哽咽着,韩冰看上去憔悴极了,头发乱乱的,原本为了来见厉霖磐而化的精致妆容也被泪水花了一片,眼影眼线顺着眼泪染到了脸颊,滑稽又诡异,但此情此景之中,看上去却丝毫不觉得恐怖,只让人心酸不已。
“我接受不了厉霖磐的狠心离开,整天以泪洗面,到后来,只能用购物和玩乐来不断麻痹自己。”
“这些没用,全部都没用!短暂的快乐过后,等待我的是无尽的彷徨寂寞,夜越深,越安静,我就越想他,怎么止也止不住,所以我只能不断的往热闹的场合钻,不给任何让自己乱想的时间……”
话说到这里,韩冰已经抽泣得喘不上气,温玉娟像哄小孩似的轻轻一下下拍着她的背,忍不住跟着落下泪来:“别哭,都过去了,霖磐现在在天上一定很幸福,我们应该替他高兴,对不对?”
冷风中,平日里针锋相对的婆媳两人之间难得的有了些温情。
*
魏家。
晚上,沈婧婷躺在**,眼睛下方是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忧心忡忡的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翻看杂志的魏梓铭,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将那事说出来。
“梓铭,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可怜巴巴地扯了扯魏梓铭的睡衣衣角,沈婧婷鼓起勇气,把缠绕了自己将近整整一个月的梦境尽数倾吐而出:“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没办法好好睡觉,总是梦见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躺在一个陌生的黑暗房间里,然后,被戴着黑色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嗯,强迫。”
即便她说得很隐晦,可沈婧婷的脸颊还是红了起来。
从小在偏僻的小县城里长大,沈婧婷父母对他的教育可以算得上是现代生活中最传统的那一类。
婚前姓行为,无论如何她都接受不了,哪怕对方是想梓铭也不行——别的陌生男人就更不用说了。
至于为何会频繁做那样令人脸红的梦,沈婧婷自己也说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那些梦境出人意料地真实,每一丝感受都像是真真正正地发生在她的生命里。
魏梓铭笑着合上手中的杂志,抬手温柔的揉了揉沈婧婷的头发,像是听不懂她话中的含义:“强迫什么?”
“就是那个啦……”
沈婧婷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把梦境描述得更加详细了些,魏梓铭听得皱起了眉头,像是觉得好笑,忍不住扑哧一声,字里行间透露着些许不信任:“婧婷,我记得你曾经跟我说过,到目前为止,你并没有太多那方面的需求,怎么?不会是……”
微微上扬的尾音听上去令人害羞极了,沈婧婷忍不住伸出拳头往魏梓铭胸口上砸了一下,嗔怪:“我都说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嘛!不管,梓铭,快帮我想想办法,再这么下去,我真的要神经衰弱了。”
“嗯,前些日子听你说最近总是做梦,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气血虚弱,没想到……”说到这里,魏梓铭又忍不住玩味地勾起嘴角,“这样吧,我明天去帮你拿些助眠的保健品来,也许会对你的睡眠质量有些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