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你还在挣扎什么?”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厉南宸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尘不染的皮鞋一步一步走到苏婉婉面前,俯身,看向厉南宸的目光里满是邪气,“还想骗我?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你。”
“是我家厉夫人。”
陈煜心中一惊:什么?是叶小姐。
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忍不住开始思考人生——怪不得那些电影电视剧里的情节都那么狗血,原来这就是所谓的“艺术来源于生活”?
厉南宸对自己的私人生活守口如瓶,陈煜勤勤恳恳为厉南宸做了这么久的助理,也只是隐约知道他老板和叶小姐很早就认识了,而且一腔热情地喜欢着她……不不不,应该说,他老板单方面认识叶小姐。
毕竟从叶小姐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她对他老板压根没印象。
“如果不是调查证据时是要以你做跳板,苏婉婉,你凭什么以为我会让一个恶心到极点、满口说爱我却试图用药物控制我的女人待在身边那么久?”说着,厉南宸抬起右手,将左手手臂的西装袖子稍稍往上拉了拉。
手腕处,竟绑着一根淡绿色的丝绸发带。
那发带已经有些年头了,像是十年前流行的款式,颜色也被洗得发白,边角处不少地方有些许破损,但即便是这样也并不难看出,发带的主人很爱惜它,将它保护得很好。
苏婉婉脑中一片空白——怪不得!怪不得她刚刚接近厉南宸的那几个月里,厉南宸总是旁敲侧击的询问她关于发带的事,而她根本一无所知,只能用三言两语一带而过,甚至干脆悄悄转移话题。
“这是当年星移从自己头发上取下、用来帮我止血的那条发带。”
提起厉南宸的名字时,厉南宸眼里满是温柔,原本冰冷似雪的语气也在不知不觉中缓和了不少。
最后一点希望的泡沫也被狠狠戳破,苏婉婉眼中的泪水不再涌动,眸底的光芒也迅速黯淡下来。
除了麻木,只剩心酸。
虽然当了厉南宸的绯闻女友这么久,但事实上,她从来没有近过他的身子——就连手腕上绑了一条并不算细的发带,她都从来没有察觉到过。
原来……南宸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了。
事实上,他本来可以不管这些事——除了她年轻气盛的时候给厉芸汐使了点儿绊子之外,剩下的一切都不关厉家的事,不是吗?
但为了叶星移,他竟然可以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以牺牲身体做代价换取信息。
嘴角挂着无奈的苦笑,苏婉婉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了。她被汗水打湿的衣服此时变得冰凉,让她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沉浸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寒意之中:“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的?”
厉南宸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了别处。
难怪叶星移今天在病房里表现得对他那么冷漠那么抵触,看来,这蠢女人是信了苏婉婉的话,把厉芸汐当做间接杀害她父母的凶手了——先不说她到底爱不爱他的问题,世界上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够轻易接受得了和杀父杀母的仇人的弟弟在一起的。
得尽快和厉南宸解释清楚才行。
*
医院。
在魏梓铭离开之后,叶星移一个人躺在**翻来覆去,明明已经很疲惫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只要厉南宸一闭上眼睛,黑暗的视野中就会像放电影似的出现各种各样她不愿看见的画面,以及不愿去思考的问题。
比如,安筱秋满脸泪痕,毅然决然从窗口一跃而下。
比如,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木屋里,腐烂恶臭扑鼻而来,冰冷绝望之下,只有依偎在身边的那抹温度提醒她,要坚强,要活到有人来救走他们的那一刻。
再比如,充斥着消毒水味的医院走廊里,叶父拿着造了假的检查报告看了又看,双手颤抖。
还有在耳边挥之不去的“你的真面目总有一天会公之于众”、“你不觉得厉总眼熟吗”、“车来了不知道躲,你是笨蛋吗?”之类遥远在天边却又似曾相识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