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将小暶月递向公冶庆,作为挡箭牌似的,“亲他补足。”
公冶庆脸色一沉,嘴角的弧度慢慢下拉,“你以为谁都行。”见她佯装摸孩子的小脸儿避过自己,愠怒道:“滚吧。”
她看了他一眼,迎上那副横眉冷对的面孔,如感针扎般虽在意,却不造成恐惧。
他方才猝不及防的吻自己的脸,也犹如蜻蜓点水般平淡,激不起似对卫廉那般欢喜、心头悸动。
确认她出了门,公冶庆回首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明白她故意带着孩子来,是为了防备自己。
午时,刑场外人口密集。
邹昂与颜输棠站在铁围栏外,盯着跪在断头台前被绳索绑紧,黑布蒙头的人。
她原本出了公冶庆的院子,却被抓回去关在他屋里。待了几个时辰,现下才被邹昂接到此地。
邹昂用干净的真丝帕盖在小暶月的脸上,对颜输棠说:“王爷这回动怒,罚颜娘子亲眼看着裴尚书被斩首。不知事的小孩子见了难免晦气,还是遮住他的眼睛为妙。”
颜输棠凝视被蒙着小脸儿的小暶月,他似是因不舒服哼哼唧唧,肉乎乎小手不断乱动。
她暂时不去管顾,凑近邹昂低声问:“断头台前的人已被李代桃僵了?”
邹昂笑笑,只盯着饮酒的刽子手那边,无要回答的意思。
监斩官发号施令,刽子手高举沉重的铁刀,迅速斩断穿赭色囚衣的犯人的头颅。
邹昂看了眼血腥恐怖的情景,视线挪至目不转睛盯着那头看的颜输棠。心里暗暗的想:王爷属意的人果真不一样,可不该宠着么?竟如此惩罚!
京城外,公冶庆骑在棕红骏马马背上,看着首下尻高跪倒在自己脚下的裴晋闵,“暂时留着你的命,若哪日她得罪我,我会将你血淋淋的头颅呈给她。”
裴晋闵刚才听接自己出来的黎文槐说过,是颜输棠向公冶庆求情,略明白公冶庆所说的人是谁。
“谢王爷保命之恩。”裴晋闵磕头道。
原本要自己做替罪羊的人并非公冶庆,而是效忠他的将军,黎文槐之父。黎家人此举像是未经过公冶庆同意而为之。
“剩下的是你们的事,会否被发现抓回去我都不会再管。”
话音一落,公冶庆调转马头,旋身回京城。
裴晋闵和黎文槐目送他离开。
“刑场上代替我死的人是谁?”裴晋闵对黎文槐问道。
“是个近来要被处斩的罪犯,王爷亲自出面与监斩的大人谈,才将你换出来。”黎文槐打开马车门,“裴大人进吧,我送你到令尊令堂那边,等京城的风波平息再回来做官。”
“回来做官?”裴晋闵疑惑。
黎文槐颔首,“你是个好官。现下多谈无益,届时你便知。”他的父亲为免卫廉查到公冶庆身上,这才拉从始至终接待晋国使臣的裴晋闵出来做挡箭牌。
…
偃云轩内。
颜输棠刚带着小暶月回屋,见卫廉坐在坐塌上,眼神异样的盯着自己。
她讶然地说道:“你怎回来如此早?”
“我的幕僚看到你在刑场与庆安王的人在一处。”卫廉摆出审问的面孔,“你今早步我之后出门,到王府做甚?”
“你都查过了。”颜输棠道。
她将熟睡的小暶月放进床榻里,为他盖好锦被,复又走到坐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