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二楼厢房里,杨远看着白净可爱的小暶月,眉开眼笑地说道:“初次见他,突然如此大了。”
颜输棠打量形销骨立的杨远,视线挪至他抱着布带的断指,“手还会疼么?”
杨远摇头,“今后我会习惯用这双手的现状弹琴,也许旁人口中的杨某总会免不了‘九根手指’,是段传奇。”
见颜输棠愁眉不展,想了想又谈笑生风地道:“马玉的故事集,工匠们的木头、石头会刻一尊我九根手指的雕像。”
颜输棠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鼻子却酸酸的,“杨大哥一如既往风趣。”
“我能否抱抱你家的孩子?”杨远问。
她将小暶月递去给杨远抱,自己走到卫廉身后躲着,“他若看见我会闹。”
杨远逗着怀里的小人儿,对卫廉说:“我一走了之可会给世子造成困扰?”
卫廉神情平和,“你未触犯律法,尽管放心回去。我会派人将你送回家。”
杨远言谢一句。
“他们用你的家人为要挟,不如迁居到异乡暂避。”颜输棠建议道。
“我家世代在此居住,何况现下各国纷乱,还是待在原地的好。”杨远略有些放心不下蕊娘,“我能否与谭姑娘见一面?”
“明日我让她来这儿跟你道别。”颜输棠隐约感觉他二人两心相许。
小暶月看了看杨远的脸,注意到卫廉,开始挣扎哭闹。
杨远笑着将他送给卫廉抱。
藏在卫廉身后的颜输棠双腿蹲麻木,她拽住他的宽袖起身,走到小暶月背面的位置入座。
她看着杨远的手,“我能否看看你的手伤?”
杨远伸出左手去解布带,颜输棠帮他解开,见伤处结黑色的痂,骨骼处仍不堪入目的可怕。
“敷药是无用了。”颜输棠从袖间拿出事先准备好干净的细布替杨远断指缠上,“它以后会张出肉来包着,只是不会有指甲。”
她见过多年前不慎伤及手指的孩童,手委实是那模样。
“这便好。”杨远曾灰心过,可当卫廉与颜输棠救自己出来,身心皆流入一道温暖和煦的光,不再荒凉绝望。
颜输棠夫妻俩坐了片刻,带着小暶月离去。
青砖路街巷,卫廉一直走在前方避免孩子看见颜输棠而闹腾,停下脚步回头见她站在摊子前。
他旋身走向她,她恰好迎面走来,手边拿着两串红艳欲滴的冰糖葫芦。
小暶月伸手乱动,颜输棠俏皮地走近他,扬起冰糖葫芦,“喊娘就给你。”
“他虽会说,却并非时刻都会叫你。”卫廉亲了亲小暶月的脸颊,“喊爹。”
小暶月不为所动,见颜输棠咬了一口冰糖葫芦,樱唇渐渐流下口水。
卫廉用帕子擦了擦他的小嘴巴,语气有几分严,“棠棠,给他。”
颜输棠给小暶月舔了口外层甜甜的糖,立时朝前阔步而行,“小孩子吃多了会蛀牙,剩下的都是我的了!”
“你于今几岁?”卫廉看着瘪瘪嘴的小暶月,无奈地说:“谁让棠棠是你娘。”
卫廉忽然听到怀里的小子,吐字不清地说:“棠。”他眼里闪过讶色,摆出教导的面孔,对小暶月说:“棠棠不是你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