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犹疑地回头走向楚婰,取白绸盖在她胸前,拧开药膏盒子。
楚婰为她这番行径忍俊不禁,故意说道:“你见了我的身子都脸红,想来我定然比你更能博得卫世子的喜欢。不如我让父皇认你做义女,你改嫁给谏王爷,我当卫世子的正妻。”
“临巍爱我。”颜输棠一脸淡然。
“你未听说过见异思迁么?”楚婰狡黠地说。
楚婰抬起手臂,清晰的味道连自己都嗅得到,却见颜输棠仿若未察觉。或说把自己当做常人看待。
颜输棠走到盘匜前洗净手,匀抹些黑药膏轻轻涂在楚婰腋窝。
楚婰被碰痒得笑出声,不由自主地躲开她,伸出手去,“我自己抹。”
颜输棠将指尖剩余的指甲盖量抹在楚婰指腹。楚婰两黛眉颦蹙着,“堂堂王府嫡女,如此小气。”
“有两味药甚少,近期寻不到代替的。”颜输棠道。
“看来是稀罕的宝物,这样才好。”楚婰闻了闻药膏浓郁的苦药味道,斟酌一番仍涂在腋窝处。
颜输棠背对着衣不蔽体的楚婰,静坐美人榻上,单手握住锁骨上的如意纹小银锁,似是陷入思考中。
楚婰用白绸布披身,观察行为举止端正的颜输棠,蓦地感觉她有趣。
自己今日肯放她进来,是听说她在魏国的所作所为,不乏那张给楚国的增产粮食方法,更不乏治病救人、验尸之举。原以为她不过是被人夸大其词的庸碌女子,却是有能耐至极。
半柱香时辰后,楚婰俯首嗅了嗅腋下味道,明显感觉淡了不少,重重掩盖于它的花香都不能比那股同样刺鼻的药膏使用后清爽。她对气味甚是敏感,内心亦然。
楚婰对颜输棠道:“明日再来这儿伺候我。”
颜输棠道别后,走出屋门。
她一直待在楚婰身边未离开,察觉不出气味轻重变化,对端雪蛤粥进去的阿莲道:“你进去嗅二公主身上气味是否淡了,回来告诉我。”
“奴婢!”阿莲神色异样,抿了抿唇,凑近颜输棠的耳边低声说:“奴婢早已失去嗅觉,近身伺候二公主的人皆是如此。公主不知道,望郡主务泄露出去。”
楚国皇宫里侍候主子们的宫人,大部分会被喂毒药或是打伤鼻部永失嗅觉。除了皇家那几位年纪颇大的男子们知道,被娇养的公主、皇子们全不知。
主子们拿自己当正常人看待,自己也当他们没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颜输棠眼里闪过讶色,颔首后离开。
西市的景家玉器行内。
景文伏案对比账册,正为几国中不能通货之事犯愁。禁止贸易的命令生生断了大部分商人的财路,景家部分产业有所波及。
他听见铺子里的伙计说:“郡主来了。”
景文忙起身招待颜输棠入座,转告她之前托付的事,“咱们的人没法运输货物进出,郡主的信送不进北燕。”
“无妨。我听说总账出来,景家还是受到牵连。”颜输棠见景文唏嘘着点头,又道:“不妨绕远路通行,增加人手护送货物。楚国未与敌国撕破脸,我们就借散落在楚国与各部落的景家商铺推出去。”
“属下也这样想,可犹豫着。现下就照郡主所言去准备。”景文道。
他们景家的人从闻昭那边得知,颜输棠亲手为景夫人报了仇,全都更为认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