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冶昀拢了拢金龙刺绣的明黄宽袖,不经意流露出的魅惑之态,规整的束发冠玉却难敛其胜似女子的容颜。
他傲视颜输棠,“想不到你的手还能弹出如此精妙的琴曲。”不止能救人、杀人。
她扫了眼那张绝美的面孔,饶是绝世的皮囊,那般为人也激不起她的好感。
颜输棠未表露情绪,朝公冶昀俯首道:“是杨大家指导得好。”
“你空有手无脑,再好的师父亦是无能之辈。”公冶昀对宫女轻扬手道:“赐座。”
颜输棠与卫廉同席而坐,她静观水榭内的一众贵族男子饮酒作乐。
宫女以果盘端放雕刻精细美观的贡果呈到主位的食案上,然后送至余下的十数位高官桌前。
卫廉见颜输棠未动筷,只喝了半杯茶,特意把花型木制果盘放在她面前。
她的手伸到盘匜里洗净,拿起紫黑葡萄放入口中品尝,味道酸中带甜,甚是可口。
卫廉正与公冶昀说着话,见伺候公冶庆的宫女抬着果盘过来,动作轻柔地放置在颜输棠面前。
宫女道:“王爷看颜娘子喜欢果品,令奴婢送来。”
“代我谢过王爷。”颜输棠淡然地说。
卫廉的视线落在不加收敛的公冶庆那边,俩人目光针锋相对,皆是蕴含着如火如荼的怒气。
公冶昀手心握紧金樽,似是想到某件事未注意到酒液晃到虎口,对钱康胜道:“西周贼犯我边境,掠夺一座城池,而今虎视眈眈,欲再侵略。朕已令临巍招兵买马,践行之后大将军作为主帅整治军队,等令即刻出发。”
钱康胜眼角的皱纹加深,饱经风霜而皮肤黑黄的脸倏忽肃穆起来。因手持充足粮草、兵马,有备无患的夸下海口,“微臣定不负嘱托,此番杀周贼个片甲不留。”
公冶庆一饮而尽金樽醇酒,拱手道:“臣愿随大将军击退西周小贼。”
在座众人皆感诧异,前些年屡屡上战场,势如破竹的庆安王爷,自从一心拥戴的废太子暴毙。之后沉迷五石散,脾气愈加暴戾,国难当头却鲜少主动分担重任。
周军侵略北燕边境时,公冶昀曾委任公冶庆充当主帅,却被反唇相讥、拒绝了。
“微臣请旨让王爷做主帅。”钱康胜态度诚恳。其实自己一直在等这一日,并肩作战多年的主子有崛起之势,乃是天大的幸事。
公冶昀凤眸流转着幽深的光芒,似是有忌惮,“六哥常年不练兵甲,朕唯恐生疏。此次就由大将军担任主帅,庆安王任副元帅。”六哥是指公冶庆。
与其生母皆为妓者,没资格与我称兄道弟。公冶庆想。
位高权重的朝臣们默不作声,看待不近人情的庆安王会如何违逆陛下。
“臣确实生疏了,听候大将军将令。”公冶庆沉声道。
公冶昀举杯敬酒。
颜输棠看了眼卫廉,迎上他专注看向自己的目光,觉他似乎有话要说。
宴席持续到半个时辰后,人群尽散。
卫廉请旨,送颜输棠回往琉璃殿。
临行前,公冶庆走到颜输棠面前说:“原来你不止不怕尸首。”
“王爷是何意?”颜输棠道。
公冶庆越过她,正色道:“卫廉。倘若哪日你杀不了她想杀的人,更护不了她的性命。由我来娶她做正妻,为她出头做任何事。”
颜输棠猜到对方知道自己反击公冶昀与东方怜之事,也许是素来阿谀公冶庆的谭开霁所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