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输棠揉了揉阿善的脑袋,扒开她的手,独自朝屋里走去。
屋内的六长老从轮椅坠到地上,打着震耳的瞌睡。
颜输棠满心思照顾卫廉,未来得及用膳,怀疑是阿善二人所煮的粥误加某样含毒的物。
她抱被子到六长老身侧铺好,拖起他的双臂,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身子极重的他弄进被里。
颜输棠看顾同样熟睡的卫廉,摸了摸他的手与两颊绯色渐深的脸,他浑身仍烫着。原本受病痛与药物所害,而今雪上加霜。
她抬着油灯灯盏前往厨房,见中间略凹陷的圆木砧板上剩余些许干碎末。指尖捏起一小撮闻了闻,确认是晒干的毒蕈。
一柱香时辰后。
颜输棠给中毒的四人分别喂了新熬的解药,无可奈何地收拾残局。
她独自忙前忙后,未注意时间流逝,疲倦时绑好蒙面绢帕,躺在石床下的地铺安枕。心里是怕的,担忧他随时发生危险。
…
“棠棠!”恍惚间,颜输棠听到温暖熟悉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见卫廉坐在自己身侧,懵憧一会儿问道:“你感觉如何?”
他摸着她热热的脸,“你反倒病倒了,迷糊睡了很久。前时阿善姑娘误将放在厨房的毒蕈当做菜,粥里故而有毒。”
“你给我们喝下毒蕈的解药后,我比六长老先痊愈,如今好多了。”
“连给你服食杂乱的药,歪打正着。”颜输棠粲然一笑,“不过你得好生休息,那些并非真正安全的解药。”
“你才是。”卫廉柔声道。
“我们去药屋抓药,将毒蕈和你服用过的药混在一起试试看。”
颜输棠拽着他结实的双臂起身,头昏昏沉沉的,走路略有些飘逸的感觉。
卫廉扶她前往药屋,重制作药。
石屋里的众人忙碌明确的事,在此度过两宵好梦。
用过膳后,他们五人难得清闲,坐在屋内竹簟上相谈。
“六长老觉得如何?”颜输棠询问。
六长老手搭在木椅围栏上,喜上眉梢,“脖子不疼了,偶尔咳起来没有严重的窒息感。看来是天不亡咱们,才叫你误打误撞寻出药方子来。”
阿善摇了摇头道:“分明是她比长老厉害。制蛊毒令瘟疫泛滥的不可收拾,最终是靠输棠挽救大家。”
“长老既知那蛊毒的后果,为何还要给阿善用?”卫廉病情稳住,颜输棠骤然回过神来。
“那是埋在我心里多年的疑问。”六长老直言不讳,“我当年并未亲眼瞧见那瘟疫是否真的由蛊毒蔓延。交给阿善之前,我反复叮嘱过,必须用在人烟稀少之地,挑无恶不赦者下手。”
阿善惊觉自己受到利用,追悔莫及,“长老从未告诉我,它不止能害一人。迫于想救出……”反而害死了阿金意。
颜输棠见她面色凝重,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世事难料。你姐姐希望你快乐,而非沉浸在自责中悔恨终生。”
“我看见过姐姐,她对阿善很温柔,还摸着我的头。”阿善激动道。
“也许是她的亡灵回来安慰你,她不怪你。”林七沉声静气地说。他因毒蕈致幻时,见到战死的父亲与亲兄弟,那些悲痛的场景再度浮现在眼前。
可似乎在某一瞬间得到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