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了?”卫廉注意到小元思的目光。
“你是卫叔叔?”元思问。
颜输棠浅浅一笑,“对啊。”
元思埋头用膳,不再管顾陌生的大人。
良久后,元思扯了扯杵在一旁的邹昂的袖子。邹昂俯首倾听,他低声说了句话。
邹昂看了看周遭忙碌传菜的婢女们,向颜输棠道:“小主子想如厕,颜娘子可否带我们去?”
“好。”
颜输棠起身攥着元思的手,带着邹昂往厢房走去。
僻静而鲜少无人来的院里,颜输棠安置好元思,与邹昂站在门外等候。
颜输棠询问道:“王爷不怕陛下会怒么?”
邹昂摆了摆手,笑说:“该是陛下忌惮我家王爷才对!”
她追问一番,邹昂见四处无旁人经过,继续道:“王爷生母是先帝已故的皇贵妃,身份高贵。而先皇贵妃的母族权力颇大,王爷的舅舅们个个位极人臣,拥戴于他。”
然后,他又在颜输棠耳边嘀咕,“当初王爷有幸能继任大统,奈何时机不当。陛下博得朝中股肱之臣的支持,弑杀太子,登上皇位。”
邹昂悉数告知,因觉得颜输棠既稳重,又明理。
颜输棠沉思片刻,好奇某件事,“陛下为何能拉拢到诸多人,还有逆天之力对先太子取而代之?”
“颜娘子可听见王爷如何说的?以色侍人。”
“陛下的生母谭氏,其实是官妓出身。我们那位先帝爱好美人,也曾随宠臣暗中混迹秦楼楚馆,这才勾搭上容颜妖冶祸国的谭氏,带回宫中以宫女身份伺候。”
“后来谭氏生下陛下,母凭子贵,被封为昭仪。荣宠最盛时哄得先帝赦免服罪的谭家人,并对之提拔为官。”
“可因不光彩的多年官妓身份,无法爬上高位。最终卷入后宫争斗心生歹意,暗害母族势力大的皇妃,触怒不少朝臣,被先帝赐死。从此连年幼的陛下都不受待见。”邹昂滔滔不绝地讲述人人所不齿的往事。
北燕知情的皇族者,大多都嫌弃玷污皇室血脉的官妓之子。
也因公冶昀帝位得来的卑鄙,本人不足以服众,心生怨恨。
“谭家如今还不足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么?”颜输棠问。
邹昂揶揄道:“谭家小门小户,不过是仰仗主位的人能有今日。素来外强中干,迄今为止未改变过。”
颜输棠蓦地听闻诸多缘由,渐渐懂公冶昀的帝位并不稳固。各地王侯皆蛰伏原地,如狼似虎盯着他的位置。
公冶昀惟有往更高处爬,真正独揽大权,才可守得住性命。
邹昂见颜输棠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吓到不通政事的区区女子,“颜娘子别怕。不论会产生何种变故,我们王爷都会庇护你。”
“庇护我?”颜输棠秋波微动,隐隐感觉公冶庆似乎也想做某件事。
傍晚时分,颜恒定接了卫妍。随嫁队伍准备好,在侯府大门外告别。
颜输棠将放置信笺的锦盒交给魏盼儿,戏谑一笑,“麻烦我们盼儿当一回送信的。”
魏盼儿粲然笑道:“若能常见你,一辈子都成。”
颜输棠对依依不舍的青葵,柔声叮咛几句路上之事,宽慰道:“我定会来找你的。”
“青葵等棠棠姐。”青葵抱了抱颜输棠,随即跟着魏盼儿等人走到马车厢里。
颜输棠与卫廉站在一起,目送颜恒定的队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