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颜输棠从常记医馆回往颜王府的路上。
景文快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态度尊敬,“夫人请郡主去个地方。”
“义母有何事?”颜输棠面上镇定,心里却惴惴不安。
“夫人临行去北燕前,想见郡主一面。”景文诡谲地说:“去与不去,随你的意愿。”
他作势往前走去,颜输棠快步跟上。
景文带颜输棠到附近马市,买了两匹马,翻身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颜输棠骑着马在他身后,行至城门外,穿过浅浅溪流,翻过道道沟壑。
她观察前方略过的风景,发现所去的方向并非景家山庄。
颜输棠高声询问目的地,仅得一个——到了自会知晓。
最后,二人到开阔平坦的路上。
两道是松柏林,颜输棠远眺尽头似是一户院落。
景宅前。
颜输棠跃下马背,见面前院子占地面积虽不如景家山庄广,却也极宽敞。
许是周围树木茂密的缘故,能照射进来的阳光不多,显得清凉瓦舍的宅子阴森森。
景文将两匹马交给看守宅门的小厮,领着颜输棠进去。
他二人从青砖路走到廊庑,颜输棠观察这阴冷的宅子,奇花异草甚多。四处挂着白,气氛压抑沉寂。
灵堂前,景文站在紧闭的门外,扣了三两下门,“郡主来了。”
“送棠儿到厢房歇息,我一会儿来见她。”一道像是景夫人的声音传出。
景文做出邀请的手势,带颜输棠到一间朝阳的厢房坐下,唤来一名婢女照顾。
颜输棠燃上几盏蜡烛,从暮色时等到天黑。
婢女端饭菜进来,仍不见景夫人身影。
“夫人让郡主先用膳,她给少爷烧完纸钱便过来。”婢女道。她将香味四溢的饭菜放在桌上,旋身关门离开。
颜输棠一头雾水,挪步到桌前用膳。暗忖:义母像是朝着临巍而来,可怎会大费周章将我带来此地?
她用完晚膳,到坐榻上拨弄金猊的丁香屑。
此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颜输棠抬眸望向门口处,一身素服的景夫人踱步走来。
“义母。”
“棠儿。”
景夫人端凝她明媚的面容,直言道:“这几日你留在此地,等高明娶你为妻。”
颜输棠眼里闪过讶色,“您是何意思?”
“卫廉数日前中了毒,活不过三日。”至于谁下的毒,自是不必告诉。
景夫人移步到她跟前,又道:“为了焕儿,他必须死。我会让他来此见你最后一面。”
颜输棠不信卫廉中毒,可经不住怀疑,“您不是要去北燕的?”
“是。”景夫人面孔冷若冰霜,“我已给停驻在淮水一带的义军发令,待卫廉一死。我们立时去北燕,清剿沾了焕儿鲜血的那群恶人。”
“临巍他……”颜输棠话到嘴边说不出口。她自己的仇恨报了,从未放下过,无法去批判一个怀着恨活下去的人。
颜输棠语气温柔,“人死后会有轮回,兴许景焕早已转世。在人世与您曾经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