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氏素来敬仰神明,对仙缘奇谈抱着接受、尊敬态度,便被说动了。攥着颜输棠的手,温声道:“有劳师父带路了。”
“母亲!”颜输棠拉住郑氏,示意别去。这僧人见了她们,不唤“施主”,而是“娘子、姑娘”,总有些不寻常。
郑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识得年轻姑娘家不爱信这些,笑说:“随我去看一眼那块美人面像我们棠儿的玉。”
为依着母亲的心意,颜输棠颔首,隐藏在锦袖中的手去摸索暗袋里的药粉。这是从闻昭处要的,以免不测留的一手准备。她虽知颜如雁有祸心,却不懂颜如雁究竟会如何设圈套,隐隐觉得这僧人有鬼。
存着擒贼的心思,稳抓防身之物打算先进去一观,再随机应变。
“新僧人”领着颜输棠等人往车水马龙的人群挤进洞门,穿过人影稀少的小竹苑,再到进入不知供奉哪位神佛的小殿。
“新僧人”指向没有供奉瓜果、香烛,或是佛像的香案,说道:“娘子和姑娘走近香案去看,奇玉在黄绢帛上供着。”
颜输棠回望郑氏,与她小心翼翼地挪步上前,林嬷嬷和灵雪左右搀扶二位主子。
她们走近香案,发现似是鼠虫啃破的黄绢帛上并无所谓奇玉,此时红棕桐油漆掉色的木门“吱呀”一声被关紧。
新僧人,或说假和尚,已经离了屋子,双眼透过纸窗破洞盯着里头的动静。
“你想做甚?”林嬷嬷急忙道。
“做好事!”一个粗犷的男声道。
颜输棠循声望去,叠着层层灰的黄帘布后冒出一人,面露凶光,眼睛直直锁死屋内年轻水灵得跟青葱似的两个姑娘。
隐约懂得有危险的郑氏心慌了,默默祈祷佛保佑,佛门清修之地千万莫误入存心不良的人,发生腌臜之事。
颜输棠双手伸入暗袋中紧捏药粉,以袖子掩饰悄悄递给灵雪,细声叮嘱左右的三人,“稍后捂住口鼻。”
此时埋伏在四处腐烂木柜,窗帘暗角的四名穿灰袍,头上戴着包着黑布掩藏头发的男子纷纷冒出头。
四名獐头鼠目的男子,各怀鬼胎的逼近力量微薄的四名女子。
不足两尺距离时,颜输棠给了灵雪一个眼神暗示,两人挥力撒出药粉,风一般的速度用干净袖子捂住口鼻。
来不及防备的四名男子登时被效力极强的药粉迷得头昏脑涨,身子重心不稳,左右摇晃片刻,鱼贯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母亲!”颜输棠见郑氏不小心吸入药粉,忙与林嬷嬷单手扶住她,艰难的往门口处走去。
木门处与歹徒们倒地处隔了段距离,便伤不到她们。
颜输棠推动几番木门,再提腿使蛮力踹去,门动了三两下却始终打不开。
她道:“看来外面上了锁。”
灵雪急了,“这可如何是好?那些歹人恐怕没多久便会醒过来。”
“扶着母亲。”
颜输棠将郑氏的胳膊交于灵雪手上,从林嬷嬷处取来火折子点燃破布,将火苗往木门处引。
又移步放置青黑色香炉的陈旧柜子前,手心手背裹上脏灰,掩盖药粉。
她抽出腰间缎面帕子一角,将之戴在脸上捂住口鼻。走到七颠八倒的歹徒旁边,解开他们脸上、腰间的布袋一一绑住他们的手脚。
在柱子前避火的林嬷嬷二人眼见郡主从容不迫,机警应对,错愕之余生羡。继续扶着昏睡的郑氏,听候吩咐。
颜输棠最后快步于火势堪堪增大的木门处,抓住一截生锈的禅杖打飞木门处蔓延而来的火木板。
费劲半晌弄出一个口子来,朝林嬷嬷二人大声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