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压抑的气氛。
家具陈设简单,甚至有些残破,显然值钱的物件早已变卖或用于换取药材物资。
何冷钰将幸存的、伤势较轻的几名核心子弟安顿在偏厅疗伤后,便带着苏落三人回到了主宅正厅。
“大伯,冷钰姐回来了!”随着何枫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之中响起,一阵脚步声也传了出来。
一个高大却带着明显疲惫的身影走了出来。来人正是何冷钰的父亲,何家当代族长——何啸岳。
他年约五十许,面容刚毅,线条如同刀劈斧凿,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武。
“钰儿?!”何啸岳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带着难以置信和压抑的怒火,“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信里面不是叫你不要回来吗?”
何冷钰看着自己的父亲,眼中满是心疼和无奈。
她走之前自己的父亲头发还是乌黑的,结果只是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我也姓何,为什么不能回来?”
“糊涂!”何啸岳猛地一拍身旁的茶几,震得上面简陋的茶碗叮当作响,“我给你的信你没看到吗?!让你留在中洲!留在乾唐!留在安全的地方!你是我何家断水刀最后的希望!你若折在这里,何家就真的断了传承,彻底完了!”
他激动地咳嗽起来,有些虚弱地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何家没有人能够像你这样,在断水刀的造诣上走的如此之远……”
“希望?”何冷钰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一丝尖锐,“就因为我是族长的女儿,我就有资格在家族倾覆之时独自在外苟活?这对那些死守堡寨、护民一方的何家子弟公平吗?”
她指向偏厅的方向,眼中是压抑的痛楚和倔强,“他们都有天赋,断水刀只靠我一个人,这五洲之内又有谁能够知道何家?”
“断水刀从来不是靠传承下来的,它是刀术。能传承下来就说明它依旧强大,倘若我们断水何家连这难关都没有办法共同度过,而是要靠着苟延残喘来传承,那断水刀……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眼看父女二人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得化不开,一个温婉却同样透着疲惫与坚韧的声音急忙响起:
“啸岳!钰儿刚回来,一路奔波,还救了枫儿他们!你少说两句!”
一位风韵犹存、眉眼与何冷钰有几分相似的中年妇人快步从内室走出,正是何冷钰的母亲林倩。
她上前拉住何冷钰的手,又对何啸岳使了个眼色,眼中满是担忧和恳求。
“爹,我明白你作为一族之长,需要考虑到家族的延续和复兴……但是你也要有自信,倘若连你都要用这种弃卒保车的方式,那何家才是真没有了希望。”
“伯父息怒。”李云淼适时上前一步说道:“冷钰姑娘心系家族,是孝义之举。况且,我们既然来了,便不会坐视何家堡陷落。化尸疫虽凶,也并非全无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