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老深深地看了傅知雅一眼,见她神色淡淡的,并没有任何算计得逞的骄傲,他暗暗的拧了拧眉。
“知雅,看在我的面子上,跟奕晟说一声,别把希莘逼的太紧,她老年没了丈夫,和唯一的儿子也不好,人不容易。”
“好。”
傅知雅随口应道。要不要这么做,就看颜夫人有没有眼色了。
“老爷子,过去了,要不然颜夫人说的更难听了。”
“嗯。”
两人过去,颜老一声厉喝:“希莘,你还嫌家里不够乱吗?说这么难听的话叫人笑话。”
颜夫人抬起头,一张被泪水冲刷过化妆品晕开成了五颜六色的脸出现在了颜老的面前。
“爸,一肖死了,我难道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
她怒指着傅知雅,“是不是这个贱女人又在你面前乱嚼舌根?她就是见不得我过得好,才会对您妖言惑众,偏偏您还被她给迷了。”
“来人。”
颜老懒得再废话,直接叫来了管家。
“老爷子,您有何吩咐?”
管家过来,恭敬道。
“夫人伤心过度,脑袋不清醒,你把人送回房间去休息。”
“好的。”
管家叫来了两名粗壮的女妇人,道:“带夫人回房。”
两人点头,走到颜夫人面前。
“夫人,请。”
她们做了个请的动作。
“滚开!别在我面前脏了我的眼。”
颜夫人怒红着双眼,没好气的挥着手,“我要留在这守着一肖,谁要是敢强制的带我走,我就死在这里。”
说着,她手中还多出了一把晶莹剔透的匕首,直接抵在了脖子上。
两妇人自然不敢真的把颜夫人给逼死了,只得求助的看向了颜老。
“都下去吧。”
颜老灰败的挥手道。
“是。”管家领着其他佣人下去。
“希莘,你想一肖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你就继续闹吧。”
他拄着拐杖过去,沉声说道。
他病入膏肓,又经历了丧子之痛,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来一个打击估计就撑不住了,所以也没有多少的精力管颜夫人的大闹。
颜夫人目光复杂诡谲的看着颜老,眼眸闪了闪,整个人不知道想了什么,倒是安分了下来。
“爸,对不住,我只是没法接受一肖离开,所以失了理智的对您说了不少大不敬的话,请您不要往心里去。”
“你能安分点送走一肖,我没什么好说的。”
“好。”
接下来,颜夫人是真的安静了,整个人如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般守在了棺木前,嘴里呢喃的说道:“一肖,你走好,不要记挂我,你要是想我的话可以入梦来与我相见,在”
颜老看她这般的安静,总算是松了口气。
傅知雅则是不相信颜夫人会如此的安分,怕是等着放什么大招,所以叫来程晓,命他全程的盯着颜夫人,不得有任何的差池,只要她大闹,立马把人带下去。
程晓点头。
他藏在暗中,时刻的关注着颜夫人。
第二天,是颜父出殡的日子。
与颜家有来往的宾客都来参加,一并到木山公墓送颜父最后一程,眼看颜父的棺木被埋,墓碑立好,结果……
颜夫人扑过去,双手环住了墓碑,悲伤欲绝的说道:“一肖,对不住,我没用,没法替你报仇,以至于你死了这么多天,颜奕晟这个逆子还在逍遥法外,他杀了你,我却只能当哑巴。”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程晓想过去拉开颜夫人,结果她把墓碑抱得更紧,脸上是视死如归的绝望。
“大家给我支个招吧,我实在是求告无人,一肖的葬礼过后,我就要被他们软禁起来了,就算死也没个人知道。”
颜夫人声泪俱下,苍白的脸色显得更加的白,眼眶下的黑眼圈堪比熊猫,嘴唇干裂,双颊瘦的凹陷,和以往的高贵艳丽大相径庭,一看就像是经过了什么非人的磋磨,才会把好好地一个人弄成这幅不人不鬼的模样。
众人的目光,变得越发的微妙,余光,时不时地投在了颜奕晟和颜老身上。
颜奕晟神色未变,冷漠的看着颜夫人的表演。
颜老的身形则是晃了晃,盛怒裹挟着全身,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可能是情绪太过激动,喉咙口一甜,一股带着铁腥味的血涌到了嘴里,他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老爷子,您没事吧?”
傅知雅扶住了摇摇欲坠的颜老,担心的看了眼他越发灰白的脸,想了想,叫来了程晓,让他先扶着颜老回去。
颜老挥了挥手,“不用。”
他要亲眼看着颜夫人是怎么作死的。
她公然的大闹,是想把颜家至于舆论的旋涡中。
颜家倒了,真不知道她能得到什么好处。
“老爷子,您身体会受不了的。”
“放心,在颜家还没有恢复如常之前,我不会死的。”
颜老深吸了口气,脸色已经恢复如常,沉声道。
他绝对不允许有人想要弄倒颜家,所以就算拖着破败的身体,也要和怂恿了颜夫人的幕后之人斗一斗。
对,在他看来,颜夫人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定是受人挑拨的,要不然单凭一肖的死绝对不会变得如此偏激,因为她还舍不得放下这泼天的荣华富贵,除非有人许诺她,颜家倒下了,她荣华富贵不变。
傅知雅还是不放心,颜老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别多想。
“那您注意点,有什么不舒服的,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好安排人送您回去。”
“嗯。”
颜老抽出了手,拄着拐杖上前,苍老的眸子森然的盯着颜夫人。
“希莘,闹够了吗?”
他沉声开口:“我知道一肖的死对你打击过大,医生说你最近因压力大得了精神幻想分裂症,等葬礼结束,我让奕晟陪你去治疗,你放心,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会把你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