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啊,以前是安氏集团的会计,他们总裁很看得起他。”
“你爸很疼你,虽然还没出生,就给你买好了婴儿床、小玩具、奶瓶,还一次性买了粉红色和蓝色,因为不知道是男是女。”
“那一天,明明就不需要上班,可你爸还是坚持要到公司去,他就是这样,工作狂。”
“他是越做越顺,越做越得意,还介绍了好朋友进公司去,那真是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要不是那一条弯曲的山路,他也不会丢下我们离开了。真可怜,连人带车冲下山崖,尸骨都不完整。”
母亲的精神越来越差,说的话也不依照年岁顺序,颠三倒四的。可杜松还是从中,读到了一些线索。
说是线索,其实也只不过是对父亲的了解。杜松是第一次从母亲的口中听到父亲的往事。杜松终于知道,他的父亲是会计师,很有本事。他也终于知道,他的父亲是车祸去世的。
杜松的母亲,熬了两年,就撑不过去,最终还是去世了。杜松在亲戚的帮助下,完成了母亲的葬礼。母亲下葬以后,杜松一人住在那个家里,那个空****的家里。
有时候,杜松忍不住会想,若父亲没有发生车祸,若父亲还在,那母亲是不是就不会因为独自抚养自己长大,不会一人兼三份工作,也就不会因为操劳过度而患上癌症?就像医生所说的那样,大概是压力吧,没错,单亲妈妈的压力。
后来,杜松因为未成年,便交由远方亲戚给抚养。所幸的是,这位远方亲戚没有自己的孩子,对杜松还算疼爱,高中毕业以后,还供杜松上大学。
其实,这件事想起来还是挺愧疚的,杜松对这远方亲戚,一直都无法投入过多的感情,无法将他视作自己的父亲,他担心自己和亲戚越来越亲近,便会将母亲给忘了。
于是,杜松上了大学以后,就对亲戚表示,自己想要搬回原来的那个家。“我以后会赚钱养你的。”这是杜松唯一能够做出的补偿,补偿远方亲戚对自己的培养和教育。
那天,许是想母亲了。杜松突然想要整理主人房。主人房,便是父亲和母亲的房间,在父亲过世以前,母亲都睡在那里。
自杜松懂事以来,母亲便和杜松睡同一间房间,他也曾问过母亲,为何不睡在那一张大**,反而要和自己挤。他记得母亲淡淡地说了一句,当时的他还听不懂的话:“怕触景伤情。”
好一个触景伤情,现在的他,躺在**,每一晚都触景伤情。
杜松很少走进这个房间,以往,都是母亲不定时来这里收拾。这个房间,已经二十多年没有人气,显得格外阴暗而潮湿。杜松首先整理书桌,发现抽屉有几本账簿,想起了母亲说的,父亲是会计师,那家里有账簿,也不奇怪。
整理完书桌,杜松开始整理起衣柜。在衣柜里,杜松看见了许多父亲的衣服,拿起来在身上比划,竟是非常合身。轻轻地笑了起来,杜松觉得自己就像是小时候和幼儿园同学玩的办家家酒,如今,他正扮演一个父亲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