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萧若寒差点以为,这是自己在死前出现的,最后而最美好的幻影。
可是,擅自进入锁妖塔,盗取太虚铜鼎,且不说锁妖塔的倒塌与月瑶有无直接关系,但她也逃不过这个责任。
光是这几条,就已经严重违背门派规矩,足以被逐出沧云门了。
萧若寒看着云端缓缓升起的明月低叹一口气,抬步向月瑶的房间走去。
而他刚走至转弯口,就抓到了一直在墙后偷偷看自己的月瑶。
被发现偷看,月瑶也不惊慌,只是从拐角处走出,对他低低叫了一声:
“师兄。”
看着小师妹红红的眼眶,萧若寒心疼地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
月瑶抬起头来,满是担忧地看着萧若寒。
“师兄,你的伤没事吗?今天是月瑶错了。”
萧若寒摇了摇头。
“师兄没事,月瑶其实没什么错,只是说出了师兄一直没法说的。”
看着面前愧疚到低着头的师妹,为了救自己而受的伤还没好全,她整张脸瘦了一大圈的苍白,映在月色下,叫人没法不心疼。
萧若寒忽然恨极了自己的无力,背着沧云门掌门之名,纵然拥有这掌门令又如何,却是连自己的师妹都保护不了。
萧若寒暗自握紧了拳头,叹了口气后,复又松开,蹲下伸手去拉月瑶紧紧握着衣服的手。
月瑶低着头,忽然眼前浮现出师兄英俊的脸,映着月光,她忽然回想起好多年前,自己初去青云峰之时,两个人无忧无虑在山崖边看月亮的那晚。
那个时候的萧若寒也是如今这般俊美,在月光下如同仙人般恬静,只是那时的萧若寒尚且自在,眼中远无如今这么多的复杂。
萧若寒看着月瑶又呆呆的样子,不知道又神游去哪个仙外,干脆拉着她踱步到院中。
“告诉师兄,你是如何进入锁妖塔,又是如何盗取太虚铜鼎的,好吗?”
看着头顶的圆月,清冷的光辉撒于万物之上,月瑶缓缓地开了口,将自己如何进入锁妖塔,又是如何找到太虚鼎,最后又是如何出来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萧若寒。
语毕,月瑶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触犯了禁规,也知道锁妖塔倒塌,我也必须承担责任。”
“师兄,你不用庇护我,太一师傅病危,这掌门的职务由你来担任,你若是一味的护着我,怕是难以服众。”
月瑶深吸了一口气:“哪怕是会被逐出沧云派,月瑶也没有后悔。”
她转过脸,用那双如水的眼睛看着萧若寒。
“再选一次,月瑶还是会如此。”
毕竟,自己从小在寒雾峰长大,这地方就是自己的家,而师傅与师哥便是自己最亲的人。
更何况,她直直地看着萧若寒深邃的眼睛。眼前这个人,不仅是自己的师哥,更是自己最爱的人。
她愿为所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若寒没有说话,只是借着清凉的夜色,伸出手轻轻抚摸过月瑶柔软的脸庞,然后将她轻轻拉入怀抱。
寒雾峰也好,沧云派也罢,掌门又如何,此刻他只想这样抱着月瑶,若能一辈子都如此便好了。
第二日,太一真人召见萧若寒。
看着重病在床,脸色苍白的师傅,萧若寒满心不是滋味地上前。
太一真人咳嗽着,伸手拉过萧若寒:
“师傅所剩下的日子不多啦。”
“最后,师傅还有一些事情要交代。”
萧若寒赶忙跪下身,拉着师傅的手侧耳听命。
“若寒,师傅对不起你。如此大的责任,如今全都压在了你肩头。”
萧若寒赶忙摇摇头。
太一笑了起来,只是更用力握紧了萧若寒的手。
“这沧云派是为师倾尽一生建成的,若寒,守护好它。”
看着太一真人那愈发浑浊的双眼,萧若寒用力地点了点头。
太一像是完成了什么托付一般,忽得就放松下来,最后伸出手去,摸了摸萧若寒的头。
就在萧若寒离开寒雾宫处理事务的当天下午,太一真人忽得能起床行走了,他趁着所有人不注意,一个人偷偷溜达出去,去了寒雾峰那座最高的山顶。
奇异的是,分明是雾气终年环绕的山峰,如今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去了,整个山都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