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主大人,您,你说什么?”千叶有些激动的抬起头来,双眼通红,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腔。
像只被欺负的小兔子。唔...烤兔子很好吃。柏灵生默默揉了揉自己扁扁的肚子,好吧,她承认自己是饿了,晚膳还没吃呢。
森夜扫了千决一眼,耐着性子又说了一次:“他还没死。”
柏灵生早已经了解到森夜这人十分的闷,只要你不问,他就可以一直都不说,活生生能憋死你。“可他的喉咙已经被割断了,也没有了呼吸。”
森夜摇摇头,“断的只是命脉外面捆绑着的傀儡丝线,此时无生息是因为魂魄不在体内,只有将他的灵魂重新融入身体之中,之后好生修养,他就能活过来。”
“可谁能知道他的灵魂在哪.....”千叶有些失望的低声说道。
柏灵生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抬头说道:“我知道!”
森夜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而是重新看向了千叶:“将他放入我之前沉睡的水池中好好休息吧,等到魂魄归位,自然就会醒来了。”
“谢领主大人!”千叶深深的给森夜行了个大礼,抬起头看向百里炎说道:“少主,在下先带着千决退下了。”
“去吧。”百里炎微微颌首,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转过身看着柏灵生说道:“灵儿,我们也下去吧,上面风大。”
“嗯。”
森夜跟在他们身边,似是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对了,云府的公子抓住了两个人,你们许是认识的,说是相府的相爷和相府三小姐。”
秋宓珞?柏灵生微微挑眉,拉了拉百里炎的袖子:“曦曦,我们去看看吧。”
“等吃了饭再去,乖。”百里炎的目光专注而温和。
“好。”就算是看惯了,可她还是忍不住的沉溺在了那一双灿若星河的凤眸里,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双颊染上红晕。
森夜看着两人蜜里调油的模样,心中也不自觉的染上一股暖意,或许真的是因为血脉相连罢,他的唇角也不自觉的微微翘起了些。
等简单的用过晚膳,二人就赶往了尘星殿最底层的大堂中,程结南等人坐在两边的椅子上目光不善的盯着相爷父女,上面的主位上则是空的,柏灵生估计是森夜懒得管这些破事了罢。
“说起来,为什么你们一直就这么称呼他为相爷?他的名讳为何?”柏灵生和百里炎一边朝那边走着,一边侧过头小声问道。
百里炎的声音里带上了隐隐的一丝笑意:“他的名字就是相爷,秋相爷。”
呃......柏灵生一愣,在反应过来后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名字起得还真是...野心满满啊。
“灵生,你来了。”程结南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
柏灵生点点头,扫了一眼匍匐在地上身子不停轻颤着的秋宓珞,径直拉着百里炎到给他们预留出来的位子上坐下,随意的摆摆手说道:“我们只是来看看热闹罢了,你们继续。”
程结南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云非白,云非白垂眸看了一眼他们,接着刚才的话题问道:“既然知道对方来自中庭,又对这里不怀好意,虽受制于他人,可尘星殿的地图的确是由你绘制,你依旧是犯了通敌之罪,你可认?”
相爷看着那个自己曾经有些看不上的云府少爷,心情复杂,不自觉间又摆上了曾经的官老爷架子:“老夫只是受人胁迫,曾经为这整个北区做出了无数贡献,这些小小过失并不能抹杀掉老夫曾经的功绩,云家小子,你我才也是同僚共事一场,想要走得长久,还是要得饶人处且饶人才行啊。”他这言下之意就是,老夫就不认罪,你能奈我何?
云非白点点头,声音温润而清雅:“相爷此话有理,您曾经的确是为北区奉献了不少,若是真想拿这一条定罪,的确是有些少了,外人指不定会说我不念同袍旧情,逢高踩低。”
相爷得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模样还没收回去,就听到对方接着含笑说道:“那再加上意图毒害领主的罪名可够?”
什...相爷身体一僵,猛地抬起头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盯着云非白,在眼中闪过少许的慌乱后又沉下脸来,中气十足的说道:“云家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却不能乱说,你这样的言论分明是要陷我与不忠不义之地!”
“爹爹?”秋宓珞也有些惊惧的抬起头来看着相爷,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云非白的嘴角依旧含笑,可眸光中的温润此时却已经满是冰冷的凉意,“您本就是这等不忠不义吃里爬外的畜生,我说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实话。”
“你...”相爷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可有何证据?!”是了,那证据可是藏在一个他们绝对找不到的地方,只要没有证据,自己就能逃过这一劫!相爷心中冷哼着,悬起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
云非白笑着颔首:“自然是有的。”然后在相爷惊疑不定的目光下,拿起桌子上的一叠书信和一个小药包扔到了他的面前,声音冰冷:“连子衿被抓后早已交代了一切,这其中自然有你们二人互通意图陷害领主之事,证据确凿无可反驳,秋相爷,你可知罪?”
相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败无比,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此生他再也翻不了身了。
“爹爹!您怎么会做出这种事!”秋宓珞也是大惊,她刚才还在心中窃喜自己那一向样样都比自己强的大姐竟落了个如此下场,真是痛快的时候,自己的父亲竟做出了这种事,若是他伏法了,自己的未来肯定会受到影响的,云哥哥一定不会娶自己了!别说云哥哥,就是稍微有点权势的人家,都不会接纳自己这个罪臣之后。
不得不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秋宓珞还在做着春秋大梦,能蠢到这种境界也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在座的各人也是目光鄙夷厌恶无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父女俩,父亲丧尽天良,女儿那表情也是早已出卖了她心中的私欲,一丝一毫为父亲的担忧都没有,这还真是‘虎父无犬子’啊。
柏灵生看着好戏落幕,有些疲惫的打了个呵欠,百里炎注意到,凑过去低声问道:“我们走吧?”
她点点头,跟着百里炎站起来,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朝着殿外走去。
在走到秋宓珞身边的时候,秋宓珞忽然从地上蹦起来,抽出袖子中藏着的一道寒光,恶声喝道:“贱人!这一切都是你的错!凭什么你能得到一切,我却要一无所有?”是的,都是这个人的错!自己最初见到她的时候明明只是一身最普通的白衣,没有任何的靠山和背景,自己从未将她视为一个可以和自己的身份匹敌的对手。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自己要跪在这里等着接受黑暗无光的未来,她却高高在上,有华美的衣裘,优雅的姿态,高贵的地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凭什么?自己比她的出身要高贵的多,凭什么她就能得到这一切?
“灵生!”“小姐!”几道声音同时响起,有些担忧的站起身看着那突如其来的一幕,她们之间的距离太近,他们此时出手已经是来不及了。
只有两个人没有惊慌,一个是百里炎,另一个是柏灵生。她不慌不忙的广袖一挥,连身子都没动,却将秋宓珞直接反冲令她摔了出去,而原本握在她手中的匕首,在气流中脱手,刺在了她自己的身上,将她钉在墙上,正好刺在她的身前——正是她当初杀了柏灵生这具身体时刺穿的位置。
柏灵生不慌不忙的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原本想着放你一命,可你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他人了。”说罢,她扫了一眼那伤口所在的位置,轻扯了扯嘴角,“呵,也许这就是现世报吧。”
“你...你到底是谁?”秋宓珞的嘴角吐出一口鲜血来,自己在见她的第一眼时心中就有一种极为隐约的熟悉感,可后来自己再也没在意过,如今这感觉重新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的开口问道。
柏灵生轻笑一声:“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乞儿罢了。”
“是..是你......”秋宓珞的眼睛骤然睁大,她这一生作恶不少,却只亲手杀过那一个人,其他的时候,哪用她这相府小姐亲自出手?因此对于那小乞丐,她嘴上不说,心中还是记得的,如今知道了真相,心中那一丝疑惑终于解开,此时她已无力去思考为什么曾经看起来呆傻又软弱的乞丐会变成这幅风华绝代的模样,她只知道,自己到底是为曾经手上的血腥付出了报应,“呵..呵呵...这就是..报应吧...”断断续续的吐出这句话后,她紧握的双手,终是无力的垂了下去。
“珞儿!”相爷的眼眶湿红,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这个孩子一死,自己就是真正的无后了,张扬一生,最终却连一条血脉都没能留下,这难道就是珞儿在死前最后所说的,报应么?
他无力的跪坐在了地上,放弃了所有的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