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央央坐靠在阳台的椅子上，仰望着闪烁的星空，夏日的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和裙摆一起轻轻飘**在风中。
Y国的夜色比她想象的要更加平和，并没有大城市明显的喧闹。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搭上肩头，她回头一看，谢其琛站在了她的身后。
她舒了口气，轻轻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段时间她的疲惫不光来自身体，还有心理。她花了不少时间来适应新的身体，这几天她才勉强能独立行走。
在此期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主及十来位Sions家族的核心成员在某天晚上集体出现，其中也包含了谢其琛法律上的继父。
顾央央的生父是谢其琛继父的哥哥，理论上来说，他们还是堂兄妹的关系。
或许是家主夫人提前打过招呼，家族众人对顾央央的态度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样子，在离清子没有将底子吐完之前，他们的任何亲近或许到最后都会成为徒劳。
在这样的眼神和态度下，即便知道所有的原因，她依旧会在午夜梦回时不断质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她没有成为Moly的自觉，周遭的人也在犹疑。
但顾央央的肉体已经被安葬，预计的归国时间太久，她不想让自己在冷冻室里待着。
她甚至坐着轮椅，被谢其琛推着去参加了她的葬礼。这样的感觉令她感觉到无比的诡异。
“明天简西洲他们就走了。”
宋君娅和简西洲在Y国这么多天，公司里面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再加上苍南派有些异动，简西洲早在一周前就想要离开，因为宋君娅又硬生生地压了几天。
顾央央点头：“君娅说了，不要我送机。”
谢其琛摸了摸她的手，还是偏冷，又将外套再紧了紧。
“我今天去见了离清子，不出意外的话，他这几天就会把所有事情交代清楚了。”
顾央央沉默了会，开口：“他怎么样了？”
“不好。”谢其琛淡淡地，就像是在说一个陌生人。
又是一阵沉默。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怪不得别人。”
离清子选择背负人命成就唯青山门，是不可否认的孤勇。但后来他为了林秀，做出这么多违背天理，甚至是破了自己的不老之身，就是因果报应。
对于顾央央，他或许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还存有一丝怜悯。但那一丝感情并不足够让抵消他对林秀的无限妥协。当私欲冲破了禁锢，所谓的承诺就成为了枷锁，将他不断拖入深渊。
“师兄还好吗？”
她已经三天没有见到顾立儒。
相对于顾央央，顾立儒对离清子的感情更为复杂。
这段时间来，顾立儒出现在她面前的时间不多，反而常去顾央央的墓前发呆。或许在那里他才能获得不断的心理暗示，告诉他自己这一切都不是幻觉。
顾央央肉体的死亡对他的影响比谢其琛来得更大。
谢其琛明白她的顾虑：“他留在这里不过是等一个结果。他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太担心。”
顾央央点点头，沉默了半晌，又轻轻开口：“阿琛，你确定我就是顾央央吗？万一我是骗你的，或者我其实并不是她，只是有了她的记忆……”
她的语气中带着疑问，困惑，和恐惧，他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
这是她这么多天来第一次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在如今的情况下，这个问题几乎是一个禁忌。
谢其琛将下巴轻轻地放在她的肩头，闻着她发丝上的微香，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你。”
他不是没有想过各种可能性，在很多时候，这样的不确定性甚至能够让他发疯。但他只要看到她，看到她熟悉的眼神，他的心就莫名地被安抚下来。
他万分地确认，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他爱的人。
其实没有人会一成不变的，不管是衰老，疾病，甚至境遇，所有的变化都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
如今他爱的人只是换了一个外貌，又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她是不是Moly，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甚至她是不是“顾央央”，也不重要。
她只要是她，这就足够了。
他的回答渐渐地浸润了她干涸的心，春风化雨，枯木逢春。
在她都没有办法去确认自己是谁的时候，在所有人都持着保留态度的时候，谢其琛在她身边，从来不曾有过丝毫动摇。
她的胸口满溢着温暖的感情，回过头去，她轻轻地亲了亲他的嘴角：“谢谢你。”
谢其琛愣了愣，眼神慢慢深邃起来，看向她慢慢恢复血色的脸颊，柔声道：“我爱你。”
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的身影在城堡的夜色中，在大厅嘈杂的交谈声中，拉的很长。
——
一个月后，Sions家族正式宣布了Moly的回归。这在欧洲，甚至全球来说都几乎是一场巨大的海啸。
Sions家族的发言人确认了Moly即将在巴黎名媛舞会上的出席，至此所有的人都在翘首以盼这位神秘的Sions家族公主在上流社会的初次亮相。
与此同时，Sions家族古堡内。
“央央，你真的要回华国吗？据我所知那边对你并不好。”
家主夫人一边陪女儿整理行李，一边蹙着眉，眼神担忧。
“妈妈，我总要陪阿琛回去。你放心，下个月的舞会我会准时参加。”
两周前，Sions家族通过秘术将离清子所做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确认了Moly的灵魂被抽取后安放在顾央央身上的事实，从此一家人对顾央央只有愧疚和无限的包容。
家主和家主夫人，以及Moly的两个哥哥这两周对她寸步不离，甚至谢其琛都很难有跟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在参加了无数误会和见面会以后，顾央央终于缓了口气，却同时听到了两个消息。
一个是顾立儒决定开始全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