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伊依言坐下,将其中一份水果沙拉盘放在唐夫人面前,贴心地提示道:“一晚上没见您吃什么,肚子饿了吧,吃点水果沙拉填补一下。”
“静娴如果有灵,看到你养得这么好一定很高兴。”唐夫人感慨一声,欣然挑了一小块水果粒递入嘴里。
静娴是妈妈的芳名。
“您跟我妈妈很熟吗?”乔念伊双目一亮,脱口而问。
唐夫人微微点头:“算是吧;许是性情相随的缘故,我们俩走得更近一些,除了聚会上形影不离,私下里也常有往来。”
“我妈妈是怎样的一个人,唐夫人,您能讲讲吗?”家里一来怕勾起爸爸的伤心事,二来有了新的女主人,对这位旧女主人向来讳莫如深,对于妈妈,她除了美丽娴静才气横溢这些抽象的字眼外一无所知。
唐夫人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可怜的孩子,出生三天便失去了亲妈,刚才的一幕表明她在那个家里过得并不如意。
“你妈妈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又是上流圈难得的才女,可惜红颜薄命。”唐夫人拭了拭眼角,语气陷入回忆中:“她喜欢穿一袭旗袍,气质如兰,站在那里自成一副画,走动的时候仿佛行云流水;闲时会画一幅山水写意画,茶艺和花道都颇有研究。”
乔念伊的脑海中出现一幅古典仕女图,灵光一现,这不就是梅姑吗?
“好像一个人。”她下意识地说了出来。
唐夫人会心一笑:“你是指梅姑吧,论风韵确有几分相像,可你不觉得梅姑过于世故老成,远不及你妈妈冰心玉洁吗?”
“您说得太对了。”
姜还是老的辣,唐夫人一语道破差别,令乔念伊佩服不已,对老人家的好感度又加重了几分。
“倒是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妈妈,没人提,我都不敢认。”唐夫人啜了一口茶,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
乔念伊不好意思地一笑:“别人都这么说我,甚至有人说这孩子怎么会长得这么丑,压根没继承到妈妈的优秀基因。”
说起来都是泪,每次被人比来比去的时候,她都会感叹老天对她太苛刻了,从小没了娘已经够苦了,还不让她长得好看一点、讨喜一点。
“谁说你丑,你非但不丑,还比你妈妈美得更惊世绝艳。”
其实用侵略性的美来形容女孩的容貌更恰当,幸好这孩子还算聪明,打扮得朴实无华,否则一出场便会成为众矢之的——今天到场的除了她这位唐夫人外,哪一个不是喜出风头讲排场的主,又有哪一个不存着力压群芳的念头,你一个刚出道的小丫头一出场便镇了所有人,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混下去。
“您是没看到我从前的样子,简直惨不忍睹。”乔念伊嘻嘻一笑。
唐夫人也笑了:“是吗,都怪你爸爸将你藏得太深了,特别是我们这些当年跟你妈妈关系比近亲厚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却无缘见一面。”
可不是吗?
乔念伊觉得这个藏字真是用得太准确了,爸爸一向不喜欢自己抛头露面,对她的要求除了用功用功还是用功,如果前世能早点接触妈妈的旧友,或许不会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现在得以见面,还坐在一起聊天,我觉得已是一种幸运。”
唐夫人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趣事似地勾起唇角笑道:“说起来我们真是有缘呢,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我就跟她提及,如果是男孩就算了,要是女孩一定认我做干妈,你大概不知道,我一连生了三只老虎,想女儿都想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