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阎罗浑身一震，手中的匕首差点掉下去。
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不像？你知道我这双手沾了多少人的血吗？”不知是不是阮溪婼的错觉，她竟然在这一瞬间看到了他丑陋的鬼面具似乎在颤抖。
“不知，但我知晓，你不杀女人和小孩。”阎王殿的规矩，所有人都知道，她从一开始就不担忧他会伤害她的性命。
“是啊。”他突然自嘲一笑，看着床沿上摆放的整整齐齐的白色物什，眼中流露出一种似是怀念，似是愧疚的复杂神色来。
阮溪婼寻了地方坐下，或许，这一次，她会听到一些不一样的故事。
“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他突然回眸，问她。
阮溪婼一愣，摇摇头，“阎王殿太神秘，你又武功高强无迹可寻，世人眼中你是一团迷雾，除了寥寥数语的评价之外，再无任何的讯息。”
“我叫魑魅。”他摩挲着手中白的发光的骨头匕首，语气寂寥，“它叫魍魉。”
魑魅魍魉，本是传说中的鬼怪，他们以此为名，行杀人的生意，当真是名副其实。
只是，阮溪婼看着他的动作，心中有些异样的情绪滋生着，魑魅尚存，魍魉便是一柄白骨吗？
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杀手杀人，从不计对象的性别年龄，也不信什么轮回天命，魑魅定下不杀女人和孩子，又是为了什么？
阮溪婼猜想，她今日心中种种疑惑，大概都能够得到解释。
“她同我一样，都是战败屠城之后的幸存婴孩，她的母亲为了保护我们，被敌军奸杀弃尸荒野，我与她由于根骨绝佳，被上一任的‘鬼阎罗’选中，成为了杀手。”
“魑魅魍魉本为一体，形影不离，数年生死相伴早就视彼此为唯一的亲人，不曾想，到魍魉死的那一日，我才知，她作为杀手，居然对我动了情、”
“阎王殿的‘鬼阎罗’世代唯有一人，她早就知道了终有一日我们二人要自相残杀，胜出的人才有资格活下去，便故意在任务的时候失手。”
“那日她浑身是血躺在我的怀中，说她生前没有爱人的资格，便等到死后让我将她做成骨雕，日日陪伴我。她说，这是她用命换来的资格，我若不应允，她便死不瞑目。”
这该是魑魅有生以来说话最多的一次，他的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起伏，就像是被冰雪封冻的玉兰河，除了死寂和苍廖什么都没有剩下。
他想，或许多一个人知道这个世上曾经有那一个女子存在过，魍魉也该是高兴的。
这是他为这段不能回应，不曾心动，不愿忆起的往事唯一能做的事情。
“这份心意只要你知晓且尊重，便是对她最好的慰藉了。”她懂得那样的感情，卑微且心怀希望。
魑魅没有答话，站起身来，将那柄白骨做成的匕首轻轻的放在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盒子里，转过身来，对着阮溪婼语气郑重的说道：“我给你一天的时间逃离这里，要是再被我抓住，我绝对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