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以极快的速度从出口驶出,看着杨子娇挽着乐靖晟走在路沿上,婧虞真想一脚油门冲过去,撞死这对狗男女。
因为有那位孔老师的前车之鉴,因为有石家人的背景,新来的老师看见婧虞格外诚惶诚恐,“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正在上课,我在给他们将故事,他忽然就晕倒了,我确定没人打他,我确定没有欺负他……”
“你不用紧张,医生怎么说?”婧虞打断她的话,她不是来追究原因的,她现在只想知道团子到底怎么了。
“医生,医生还在检查!”那老师看着婧虞,已经紧张得快要站不稳,“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哭起来,“姚小姐,我求求你不要开除我,我考到这个岗位很不容易,我父母辛苦……”
婧虞看了看时间,整个人都凌乱了,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医生应该早就做完检查了。
“够了,我又不是园长,有什么资格开除你。”她粗暴的打断老师的话,她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看什么苦情戏,“回去,想清楚每一个细节,要是耽误我儿子的病情,你负担不起。”
“是,是……”
老师诺诺的走了,婧虞守在检查室门口,感觉浑身疲惫,真是糟透了!
“医生,我儿子怎么样?”医生从检查室出来,婧虞几乎是扑上去的,“我儿子怎么样?”
“你是孩子的母亲?”
“是,我是。”
“好,麻烦你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婧虞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整个人都脱了形,医生话就像复读机一样在她耳边嗡嗡的响个不停:我们怀疑你儿子是一种遗传的血液病,希望你叫上你丈夫一起来做个检查,以便于我们确认情况。
丈夫?她哪里来的丈夫!很久,她才反应过来,那个人不是丈夫,是团子的父亲,是她从车库出来的时候,看见的那个男人……
“喂,你在哪儿,我要见你。”
这是他们第二见面,在杜纯的西餐厅里。看见她的时候,侍应生的眼神立刻变得惊恐诡异。婧虞没有理他,径自选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她用手撑着头,偏头看着落地玻璃外那些在黑色绒夜幕下闪烁的彩灯,真美,可从来不属于自己。
“你找我?”听到侍应生的汇报,杜纯愣了很久,还是从后面的办公室出来。
婧虞没有说话,也没看她一眼,还是静静的望着外面。
“婧虞,这么多年我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仍然没有回答,杜纯觉得自己的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你有什么话就说,坐在这里,我可以不做你生意的!”
婧虞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在这里等乐靖晟。”
“等他?在我这里?你不知道杨子娇是这里的老板吗?”杜纯觉得婧虞的脑子一定被门挤了,难道上次的教训她还没尝够吗?
“你可以再打电话通知她,让她来看看我和乐靖晟谈什么,或者再弄个什么死蜗牛活蜗牛的吓我。”婧虞不屑的冷笑。一个曾经把自己的真心撕成碎片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担心?
乐靖晟那辆黑色的路虎无声无息的停在草坪的外沿,他显然来的很急,一边走一边在扣衬衣的扣子。
“如果你还不想赶我走,麻烦你给我来杯热柠檬水,给他来杯咖啡。”婧虞冷静的看着杜纯,眼神里只有浓浓的疏离。
杜纯动了动嘴唇,终究什么也没说。
乐靖晟落座,婧虞点的东西也到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
不知道是因为自己主动打电话,还是他依然沉醉在和杨子娇的甜蜜中,婧虞看得出他的心情不错。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遗传病史?”婧虞的话很直接,她实在没有力气跟乐靖晟兜圈子。
“什么?”乐靖晟以为自己听错了,看婧虞的表情没动才知道她不是开玩笑,“关于这一点,你在乐家生活了二十几年,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
“乐家的人都没有遗传病史,但医生说团子有遗传病。”
乐靖晟正在给咖啡加糖,细瓷勺一下子摔在镜面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团子今天在学校晕倒了,医生说他可能患上了一种罕见的血液遗传病,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或者你妈有没有。”
“没有,根本没有。”光是那个‘罕见’,乐靖晟已经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那为什么医生说团子有遗传病?”婧虞很茫然,按理来说,他们都是乐家人,个个身体都很健康。
乐靖晟当然也知道自己一直很健康;林美薇虽然体弱多病,但那些是积劳成疾,不是遗传病;而乐战,自然是不必说,生龙活虎,只是性格懦弱;乐家是大家族,这么多人都没有一例遗传病,怎么可能发生在团子的身上。
“除非,除非……”
他想说除非团子不是自己的儿子,可他的私家侦探明明查得很清楚,婧虞没有离开过古城,甚至没怎么离开客栈。当她的腹部日渐隆起的时候,她买下了那间客栈。
他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表情已经很明显。婧虞的嘴角弯起来,不过不是笑乐靖晟,是笑自己,笑自己傻,这个时候还找他,就算真的有病,也应该找医生……
婧虞抽出几张粉红的钞票放在桌上,“耽误你的宝贵时间,这顿我请你。”
她利落的起身离开,再不带一丝眷恋。
“阿姨,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我想问问你有没有相熟的医生,要血液方面的专家,团子的身体出了一点问题。”
不管是婧虞,还是团子,蔡晓云都很乐意帮忙,“婧虞,你别担心,我马上帮你联系,明天给你准确答复。”
“谢谢你,阿姨!”对石谦新一家,婧虞充满感激,无论如何,在她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一直在自己的身边。
团子躺在病**,睡得很安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的检查太累,还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婧虞坐在床边有IPAD上网,查相关的遗传性血液病资料。
她在晚上看到一则关于近亲结婚的说明,近亲(或称亲缘关系)是指3代以内有共同的祖先。如果他们之间通婚,就称为近亲婚配。近亲婚配的夫妇有可能从他们共同祖先那里获得同一基因,并将之传递给子女。如果这一基因按常染色体隐性遗传方式,其子女就可能因为是突变纯合子而发病。因此,近亲婚配增加了某些常染色体隐性遗传疾病的发生风险。近亲婚配使子女中得到这样一对纯合或相同基因的概率,称为近婚系数(breedgeffit,IF)
而团子似乎正好符合这一情况!她和乐靖晟,就是三代以内的共同祖先,婧虞看着团子幼嫩白皙的脸蛋,他还什么都不懂,竟然就要为自己犯的错误背负巨大的心里压力,婧虞被深深的内疚笼罩着,她守在病床前一夜未眠。
“婧虞,你一夜没睡吗?怎么不让佣人过来?”蔡晓云拎着保温桶进来,看见神情呆滞的婧虞,一阵心疼。
“阿姨。”
婧虞动了动嘴唇,发出一声嘶哑的呼唤,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不过无所谓,她不在乎,她现在只在乎能不能保住团子,网上对血液病的描述都激起的沉重,压得她喘过气。
听见她的声音,蔡晓云眼眶一下子湿润起来,“好孩子,没事的,阿姨陪着你啊!”
“来,阿姨给你们熬了粥,多少吃一点。我已经给你联系到专家,他让我稍后把团子的分析报告给他传过去,他先看看情况,如果有必要,他会亲自过来的。放心吧!”
蔡晓云的话让婧虞觉得窝心,“阿姨,我已经不是你儿媳妇,还要来麻烦你,真是对不起!”
“傻孩子,阿姨是看着你长大的,即便你不是我儿媳妇,也可以是我的女儿。”蔡晓云背过身去盛粥,“再说,谦新未娶你未嫁,你是不是我儿媳妇的事情,谁又知道呢?”
“阿姨……”婧虞用麻木的手臂保住蔡晓云的腰,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来,遇到石谦新,真的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手臂有了知觉,她才发现蔡晓云的身子也在抖,她扳过蔡晓云的身子,看见她湿润的眼眶,“阿姨,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蔡晓云擦擦发红的眼角,“以前在部队不会哭,这些年在家里呆得太久,多愁善感起来。没事,来,趁热把粥喝了。”
婧虞搅动勺子,看着袅袅的白烟,迟迟没有下口。
“婧虞,你听阿姨的话,多少吃一点,团子需要你,乐世也需要你。”蔡晓云怜爱的摸摸她的头,“我早上替你去了一趟蛋糕房,那个小伙子说,该说的话都已经替你说了。”
婧虞猛然偏头看着蔡晓云,眼神放射出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