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柏路上,黑色迈巴赫匀速行驶。
窗外霓虹光彩夺目,热风肆意游**,却照拂不开车内死一般的沉寂。
荆鹤年坐在后座,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墨眸微阖,纤长睫毛垂在眼睑,落下一层阴影。
一些不愿再回想起的记忆,此时不受控制的抽丝剥茧地涌上来。
“滚,别叫我母亲,你让我觉得恶心!”
“我上辈子肯定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才会为那狗男人,生下你这孽种!”
“你怎么不去死?”
“给我哭,我让你马上给我哭,听到没?不然我就打死你......”
“母亲,我不要去小黑屋......”
猛地,荆鹤年睁开双眼,里面寒芒毕现,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打记事起,他不曾与母亲有过温情片刻。
他整个童年充斥着歇斯底里的咒骂、殴打、黑屋,冷暴力更是家常便饭。
对魏灵来说,仿佛他活在这个世界就是耻辱,亦是在不断提醒她的婚姻有多失败可笑。
但他有什么错?
思及,荆鹤年妖孽的脸庞逐渐阴郁,撑着脑袋的手指指骨紧绷,唇角一点点失色,舌根发涩。
徐锦黎开着车,不忘偷瞄几眼后视镜,脸色陡然变了。
果然。
每次和夫人见完面,他家爷的情绪就会失控。
他思绪一转,忽然开口:“爷,去二七诊所复诊吗?“
方才临别,林医生还提醒过今天得去针灸排毒,正好可以借此转移荆爷的注意力。
片刻后,才传来男人低沉暗哑的声音。
“去。”
二七诊所。
林风眠坐在椅子上翻阅着古籍医书,眉眼清冷,嫣红双唇扯得平直。
一双纤手如羊脂玉段般细腻莹白,不紧不慢拂过纸张,目光透着三分认真,七分懒惰。
“师父。”云溪瘪着嘴,进来送茶,眼眶还发着红。
小丫头是个脸上藏不住情绪的,明显还在气恼许家诬赖她的事。
她回来后已经拉着徐姨吐槽了许久,但仍旧咽不下这口气。
仁心医人,却成了别人杀人动手的刀。
林风眠懒懒抬眸看她,了然于心,清冽开口:“行医之事但求无愧于心,我们二七诊所不是谁想惹,就能惹的。”
她的语气不威而严,让人很难不信服放心。
云溪感受到了林风眠对自己的安抚,感动之余,心里也舒服了一些。
她点了点头,转而道:“师父,VIP诊室已经准备好了。”
林风眠眉头微扬,示意自己知道了。
云溪心里嘀咕着,这荆鹤年怎么还不来,让师父空等。
“林医生。”
云溪这边刚念叨,徐锦黎比起之前恭敬不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哼,你们可以再来早点。”云溪瞥见来人,话语多少带些小抱怨。
“嘿!你这丫头怎么说......”周闫泽喊到一半,瞧见荆鹤年撇过来的眼神,立马止住了话头。
吃瘪之下又忍不住打了个深深的哈欠。
三人跟着云溪亦步亦趋前往诊室。
诊室内,消毒水的味道弥漫。
林风眠虽戴着口罩,但依稀能勾勒出绝美惊艳的轮廓。
白皙的皮肤被柔和的灯光打得细腻发光,清纯里增添了几分张扬和魅惑,露出一双清亮的眸子,疏离而冷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