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这里是医院,您的母亲王女士突发心肌梗塞晕倒,现在正在抢救,我们在王女士的手机里找到你的号码……”
她根本听不下去护士的话,越听越害怕,声音极其颤抖,“哪个医院,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
拾梦跟同事打了声招呼就飞奔到了医院。
……
“王婉,我找刚刚一位突发心肌梗塞的王婉女士。”拾梦趴在柜台上焦急地问,声音里带着哭腔。
护士查找了一下记录,“王女士正在抢救,在左边右拐的抢救室里,你可以坐在椅子上稍等一会儿,还有,需要……”
再一次打断了护士的话,她飞奔到抢救室的门口。
看着门上亮起的红灯,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像坏了的水龙头一般,怎么止都止不住。
而她的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慌乱、焦急、无助……统统像滚烫的开水浇洒在她的身上。
她坐在椅子上紧紧地抱住膝盖,害怕与恐惧让她无所适从。
“请问你是病人家属吗?”突然一个女声在头顶响起。
拾梦轻轻抹掉脸上的泪水,佯装坚强地问,“我是,请问有什么事吗?”
长期的处理经验,让这位护士一丝不苟地说,“是这样的,医院看王女士当时需要抢救,我们就先为她做了手术,现在就是需要你交一下手术费,还有依照现在王女士的情况,你可能还需要交一下几天的住院费和医药费。”
拾梦踉跄地站起来,“谢谢,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家拿钱。”
具体的费用她不敢问,害怕万一护士说出来的数字远远超过她预想的范围。
回到家后,她拿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又跟邻居陈阿姨借了些钱,可是……
于是,她又去了工作的餐厅,说明情况后,恳求了半天才让老板把工资提前预支给她,那些和她一起工作的同事也给了她一些急救的钱。
……
“我来交王婉的手术费。”
“一共是十万八千块。”
拾梦不敢相信,“什么?这么多?”
“是这样的,原本心肌梗塞有两种治疗方法,一种是支架植入,但放支架只是在急性心梗时救急用,还需要提前检查身体,而且它并不能改善人体的整体情况。”
“一种是搭桥手术,如果血管弥漫性狭窄,那么就需要搭桥手术,总体费用在十万元左右!王女士的身体适合做搭桥手术,加上手术后三天的医药费和住院费,一共是十万八千块。”
拾梦脸色惨白,但她还是应了下来,“我知道了,我会把钱交齐的。”
十万八千块,可她这里只有六万块,该借的都借了,她到哪里弄剩下的五万块。
“不好意思,我现在只有这么多钱,我先交给你成吗?剩下的我会想办法。”拾梦把所有的现金、卡都拿了出来。
护士看了一下时间,“现在是八点多,最迟今天十二点,医院有医院的规定,要不然我们只能停药了。”
“拜托,我会凑到钱的,千万不能停药。”拾梦哭着央求。
现在突然停药,不是要了王婉的命吗?同时,也是要她的命啊!
“所以,你今天十二点之前必须把费用都付清了,要不然我们医院无法再救治下去。”护士斩钉截铁的话在她听来是多么的无情、冷酷。
拾梦快要崩溃了,五万块,她到哪里弄这么多钱?
这时,王婉从急救室被推了出来,拾梦惊慌地跟过去,“护士,我妈怎么样了?”
“病人现在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需要转到监护病房观察。”
拾梦看王婉紧闭的双眼,抹掉脸上的泪水,“那我妈什么时候可以醒过来?”
“具体不好说,最迟明天早上应该可以苏醒。”
拾梦跟着护士一起把王婉推到了病房。
看着王婉苍白无力的脸,还有她隐约有些鬓白的头发,拾梦心中隐隐作痛。
父亲去世的早,是母亲一手把她扶养大。
父亲去世的时候,拾梦才五六岁。
那时候王婉因为丈夫的去世难以接受,她不吃不喝,成天闷在家里,甚至病倒。
而拾梦,她很懂事,只有在父亲去世的那一天她哭得昏天黑地,可是王婉却一直不能释怀。
拾梦就一直陪在王婉身边,不给她添任何的麻烦。
然后,王婉自病倒醒过来,她突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不再为丈夫的去世而昏沉下去。
她还有他们的女儿,她不能这样日日消沉,她要把拾梦抚养成人。
然后,王婉便开始赚钱养家,她白天到工厂里做缝纫机工作,晚上就拿一些破损的衣服,帮它们缝缝补补,再赚取一点。
日复一日,王婉的身体不堪负荷,引发了很多疾病,腿也出了毛病。特别是阴雨天,身上更是疼的要命。
可王婉硬是硬撑了下来。
拾梦也渐渐长大成人。
小学、初中、高中学习都很好,而高中的时候她选择了做艺术生。艺术生需要交的钱比其他学生交的多,但拾梦没有再向王婉要钱,都是自己在学校附近的餐馆、奶茶店工作来换取学费。
此刻,拾梦看着病**的母亲,她很无助。
她不能让母亲离开她,可是她又拿不出那么多的钱,她该怎么办?
这种孤独无助的感觉,是她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经历的。
一晚上她怎么才能快速的拿到五万块钱?
她知道有个地方,可是她不能去,她不敢去。
如果母亲知道她是拿这种钱去救她,她相信母亲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而她自己,也会永远的嫌弃自己肮脏的身体。
可是,如果她不去,母亲就会得不到治疗,很有可能永远的离开她。
拾梦要在这两个地狱间选择一个,恐怖的选项,恐怖的后果。
直到有一个“恶魔”及时地救她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