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换到现在,两人面对面的时候,气氛就显得极为诡异了。
云危画憋着气不敢出声。
“谢大人,”段惊澜却目光平静,微微笑着,“可否移步再谈。”
谢祁曾经是段惊澜的护卫,段惊澜向来直呼他名姓,而今唤的这一声“谢大人”,实在让云危画觉得头皮发麻。
谢祁微微一笑:“我知你要问什么,殿下请。”
谢祁给段惊澜让开了路。
段惊澜和云危画对视一眼——看来,南叶真的是被谢祁救走了的。
“谢祁。”两人正要随着谢祁进屋的时候,宫殿正中央的屋子里,走出一个黑袍男人。
他的肩膀宽厚,长长的袍子下,露出墨蓝底色、用银线绣着奇异花纹的衣摆来。他长发泼墨,额上宝石熠熠生辉。
云危画下意识地往段惊澜的身边躲了一躲——楼释!
在云危画的注视下,那个墨蓝衣衫的男人笑着从宫殿的石阶走下,他停在了段惊澜的面前,英气的面容暴露在阳光之下。
云危画终于第一次看到了这个男人的眉眼。
第一次相见,是在凉风山庄的夜里;第二次相见,是在上元节的夜晚。这两次的相遇,云危画都不能清晰的看到楼释的眉目。
但这次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的模样,不似段惊澜那般英姿飒爽,不似周余暄那般温润如玉,也不似谢祁那般清秀阴柔……他眉眼之间英气颇重,带着几分阴鸷与冷冽。就连他的笑容,都是冷的。
“白王殿下百忙之中来此,是有何要事么?”楼释笑着,往段惊澜的方向走来,最终,在白王殿下的面前站定,“莫不是来这里,找人叙旧的?”
段惊澜没什么“旧”想跟楼释“叙”。
他的笑容更加疏离:“天阙的人情风貌与北瓯大不相同,不知楼大人这几日,住得可还习惯?”
“天阙的待客之道向来完备,楼释住得很愉快。”楼释的笑容更像一把刀子,而刀刃随时都指向了段惊澜的方向,“白王殿下的大婚又准备的如何了?”
“一切都很好,谢过楼大人关心了。”段惊澜神色平静,转过头对云危画道,“走,咱们回府。”
就这么回去了?
云危画眨眨眼睛,段惊澜却已经走出去了好远,她只能赶紧跟上。她的身后,传来了楼释带着笑意的声音:“白王和王妃慢走,不送。”
云危画小跑着跟上了男人:“段惊澜,你慢点!”
段惊澜停下步子,呆立在原地。
他的背影孤单而落寞。
云危画望着那人的身影,忽然懂了。段惊澜是在害怕。他害怕见到楼释,便选择了匆匆离开。
可是……论武功,楼释只能和段惊澜打个平手;论地位,楼释是个使臣他是白王。如今更是在天阙国的地界上,段惊澜有什么好怕的呢?
或者,他不是在害怕楼释这个人,而是在怕别的事情……
云危画隐约觉得,段惊澜所害怕的事物,应当与他数年前与楼释等人的矛盾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