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危画涨红了脸,悄悄在桌子底下捏了段惊澜一把。
段惊澜一边面不改色地喝着汤,一边轻声向她解释:“我忘了我说过什么了。”
文太妃看着两人把一整锅的参汤都喝完,才心满意足地笑了,临走前嘴里还说着什么“要努力”之类的怪话。
云危画脸红得不行,赶紧又躲回了屋子。
那时候,略见阴沉的天空又开始飘落雪花。
夫妻甜蜜的生活大都如此,如果能一直如此下去自然最好不过。
但毕竟这里是白王府,毕竟段惊澜是当今白王,毕竟云危画也……
在这样的诸多背景之下,一切甜美的事情倒更像是刹那间的烟花,虽然绚烂无比,却终究不是常态。
在不久之后,这两个人会迎来一个最冰冷的变故。
而在那之前,一切都是因为今冬异常丰厚的纷纷大雪。
西凉国的小皇子陈解忧和长姐陈歆歌赶在年前离开了天阙,陶将军家的长女也因为明德皇帝的一纸诏令去了环境苦寒的北瓯。
主街两旁的商铺都换上了大红色的灯笼,准备迎接新的一年的到来。
金吾卫最近的巡逻更加谨慎,生怕年末又有盗贼出来作乱;康王府里的门客越来越稀少,苏白麓安稳的不像样子,听说前几天还陪着旌雨楼里一个姓云的姑娘挑选新衣;谢祁依然在香袖微弦和花扇摇之间来去,只是在见到萧南叶的时候偶尔会显得不自在。
人们都说瑞雪兆丰年,说今年的雪下得这样丰厚,明年的天阙必然能得到上天庇佑。
但比上天庇佑更早到来的,却是边关而来的变故。
边境动乱了。
这次的动乱与往常不同。作乱的不是北瓯军队,而是北瓯的平明百姓。对于百姓,士兵是没有资格打杀的。这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
太过寒冷的天气,太过丰厚的雪,对于北瓯的平民百姓来说,几乎是灭顶之灾。
吃食几乎被冻坏,野兽们也不见踪迹。北瓯难得一遇的灾荒开始了……
于是,大部分的北瓯百姓会选择往南去——去水草更为丰美、环境更为温和的天阙国。
大量北瓯百姓的涌入争抢,已经让边城的秩序和安全受到威胁。
定王将这件事汇报上来的时候,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少的讨论。大多是关于究竟是否应该接纳这些来自北瓯的灾民。
明德皇帝想要接纳他们,也好体现他的仁慈。
正当文武百官噤声不言的时候,向来极少参与这些话题的白王殿下开口了。
“臣以为不妥,”段惊澜淡淡说着,“边城本已是鞭长莫及之地,北瓯人大都喜好射猎、配有弓箭,灾民们更是鱼龙混杂。若贸然大开城门而迎,一则破坏当地生计,二则难免有流盗混入其中、威胁百姓安全。百害而无一利。”
阐述自己的看法实在是没什么错误。
错就错在,在段惊澜说完这样一番话后,朝堂之上、反对明德皇帝的声音也随即出现了。
起先是一个、后来两个……反对接纳灾民的人越来越多。
当朝堂上出现这样的场景的时候,明德皇帝眼中所看到的,就不再是问题本身。而是他与白王在百官心里的“可信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