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素真人的眼锐利地划过段惊澜。
他其实是恨着白王的。
玄素真人这一生,不曾很过谁。甚至他最心爱的徒儿执着下山,踏入红尘浊流的时候,他也只是叹息一声,道一句“人生无常,随遇而安”。
可偏偏白王出现了。
这个白王让他的弟子则城、彻底变作了俗世的舒晏城。当他听闻舒晏城的一身毒血专供给这个年少王爷享用,当他听闻舒晏城成了烟柳地香袖微弦的主人,当他听闻舒晏城一日又一日快速衰老的时候……
玄素真人第一次恨了一个人。一个比他年轻数旬的后生!
倘若没有白王,他最心爱的徒儿就不会在短短数年间苍老死去!
他恨。
恨白王毁掉他的爱徒。
恨则城对欲妄的妥协。
更恨这个尊贵王爷的绝代风华惊才绝艳!
明明他与他仇深如海,可这个白王,竟依然能勾起他的惜才之心。
玄素真人长舒了一口气,睁眼时,目光落在云危画的身上。他再一次无视了段惊澜的话:“丫头,你师父临终前可有遗言?”
躲在段惊澜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的云危画听他唤自己,赶忙应声:“前辈他……要我帮他杀一个人。”
闻言,玄素真人眉头一皱。
云危画往怀里摸去,自从舒晏城将那遗物交给她,她还从未离身过:“前辈还把这物件……”
“可以了。”玄素真人冷冷打断,明显在压抑着心里的怒火,“已经过去了。”
云危画虽说不上圆滑,可基本的察言观色还是懂的。她深深地觉得,玄素真人这话原本的意思是,他不想听。
既不想听,又问个什么呢?
云危画讪讪停了动作,老老实实地站在段惊澜身侧。
“还有呢?”玄素真人再问。
云危画愣了愣。又问?
段惊澜倒是对玄素真人的心理琢磨得通透:“真人对爱徒果真上心,舒前辈也定为之动容。”
经段惊澜这么一提醒,云危画心里就通透了。这个玄素真人,也许并非真想知道舒晏城临死时的嘱咐,只是想看看舒晏城是否还会念着自己这师父罢了。
可惜,舒晏城是在瞬间猝死,想说的话都没说完。
如今这一番对话下来,云危画也对舒晏城和这玄素真人之间的师徒情了解了些许。哄骗道:“前辈说,愿来世仍与真人做师徒,定侍奉左右,不肯远离。”
“他当真这么说的?”玄素真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
玄素真人眼中那炽热的光,让云危画有了一阵恍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