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是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想见的不是厉家人,而是她?
难抵心中疑惑,穆念还是背着所有人来到了看守所里。
见到李芬芳时,她险些不能认出她来。
躺在床榻上的她,与其说是个人,倒不如说是一具“干尸”,肉眼可见的地方,除了一层皮,再无一点肉。
发丝凌乱,皮肤干瘪,两个眼球深深地凹陷下去,像是平地上的两个窟窿,渗人得厉害。
穆念突然想不起来曾经的那个李芬芳是什么样子,心中除了恐惧,便是无尽的悲凉。
李芬芳替厉国正抗下了这所有,恐怕在厉国正的心里不会落半句好,还会嫌弃她当初拖了他的后腿。
唯恐她多想,一旁的警员连忙出声解释,“我们在吃食上并没有苛刻虐待她,是她自己自从进了这里就不吃不喝,才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
“我明白。”穆念偏过头看向警员莞尔一笑,“能让我单独和她聊一下吗?”
警员点头,后退着来到数步之远的距离,垂眸看着桌面上的电脑监控。
明白她是职责所在,穆念轻叹了一口气来到了李芬芳的床榻边,她还未开口,手就被床榻上的人握住。
她虚弱地偏过头,悠悠地开口,“你见过阿正吗?他现在怎么样?”
“我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不过警方已经对他发布了通缉令,无论他躲在什么地方,迟早都会被抓到的。”
“他糊涂啊。”李芬芳绝望地落下眼泪。
关于厉国正,从小到大她都是用最好的教育去培养他,引导他,她自问自己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亏待过他。
至于厉家,虽是感情名分方面她们母子是被抛弃了,被辜负了,但是厉家也依旧没有亏待他们,给她们吃,给她们穿,吃穿用度样样没差过。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厉国正就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要那么大逆不道。
泪,不受控地向下滑落。
看不下去她这副样子,穆念长舒了一口气坐在床榻边的椅子上,低头冥想了一阵,还是将来时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李伯母,您为什么对我总是有种信任感,上次是,这次是,您好像很了解我,笃定了我一定不会不管您的事一般。”
李芬芳微红着眼看向她,皲裂的双唇小幅度颤动着,张张合合间,她又住了口。
搭在床榻上的手缓缓抬起,伸向穆念的方向,“我不过是一个赌徒罢了,上一次我赌的是你的善良,而这一次我赌的是你的好奇心。”
“北骞眼光果然是不差的,你不是那种空有善良心的女人,你很有自己的主见,有自己的思想,不是那种只会依附男人的女人。”
说着,李芬芳抬起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的手腕上,握住上面的手镯用力扯下,
“孩子,我知道你还有好些问题想问,可是很抱歉我的时间不多了,最后的最后,我想请你看在我是一个将死之人的面子上,帮我把这枚镯子交给我的阿正。”
顿了顿语气,李芬芳将手镯放进穆念手中,
“如果你见不到他,这枚镯子就是我对你来见我最后一面的谢礼,这是我身上唯一从娘家带出来的东西,希望有朝一日,它也能帮上你的忙。”
穆念不解地低眸,打量着安静躺在掌心的手镯。
玉体通透发亮,水质很纯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