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光的第二瓶药流速很慢,秦羽眉特意给自己留出补眠的时间,安排璇玑在病室里陪护。
她这一觉睡得极沉,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似乎已经是下午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想来公主府内的下人都得了吩咐,没人靠近鹤羽楼附近打扰她。
秦羽眉神清气爽地醒来,捶着肩膀,又进浴房洗了个战斗澡,这才往后院赶去。
璇玑还守在瑶光床边,见秦羽眉过来连忙起身,脚下却一晃。
秦羽眉连忙将她按回去,上上下下打量着璇玑身上的外伤,发现她已经自己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提醒我别忘了给你打破伤风。”
她上前检查了下输液管,又用手背贴贴瑶光额头,她还在昏睡,可脸上那股沉沉青气却退了大半,呈现出一种虚弱的苍白色。
秦羽眉回身拿了几支棉签递给璇玑,“沾了水,给她润润唇。”又问:“夏侯璟呢?”
“王爷一大早就出府了,说若是公主问起,就说他去找笔迹大师取孙小姐的遗书原件了。”
秦羽眉点点头,又不由失笑。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是个追查丈夫行踪的小妻子似的……
她有些尴尬地一挥手,转身朝外走:“药快输完了叫我。”
依稀记得凤曜一早说找她有事,如今她人都醒了,那只死鸟居然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秦羽眉想了想,干脆就往第三进的园子里走去。
凤曜不是说这花园是秦无忧修给他的嘛,那他十有八九就在这里了。
昨夜匆忙,秦羽眉都没仔细看看花园里的布局,一路分花拂柳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在湖的尽头看见一间小木屋,而凤曜正坐在湖边……钓鱼?
秦羽眉脚步顿了一下:凤凰居然也会钓鱼?用来吃还是用来玩?
凤曜挥竿提线的动作很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只是他似乎并不想要鱼上钩,每每将鱼从鱼钩上解下来后,总是百无聊赖地丢回湖里去。
偏偏他钓技高超,鱼儿前赴后涌地咬钩,凤曜也不厌其烦地把它们又丢回去。
他钓得很用心,直到秦羽眉走得很近,才抬头望去,凤目中流露一丝讶然惊喜。
迎面而来的少女一身宽大衣裙,乌黑长发披散,逆光中看不清五官,唯有那样一双清透澄澈的眼,像是盛了漫天金光,灵气逼人。
然而少女一开口,就将凤曜沉溺的幻境一把打破。
“你再这么玩,湖里的鱼都要被你折腾死了!”
凤曜放下鱼竿,懒洋洋向身后柔软草地一躺,斜睨她一眼:“你管我?这园子都是我的,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秦羽眉也跟着坐到他身边,双手抱膝,望着湖面粼粼水光,“你找我有什么事?”
“当然是为了那个赌约。”凤曜翘起二郎腿,抬手懒懒挡住阳光,也挡住身边少女熟悉又陌生的视线,“你不是要去何沅君家里,查她是对什么东西过敏吗?”
秦羽眉差点忘了这一茬,经凤曜提醒才想起来。不过“赌约”二字还是让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还赌?我不是已经预付了嘛!”
为了帮凤曜化形,她昨晚不知都贡献出多少碗血了,现在头还有点晕呢……
凤曜无赖地冲她摇了摇食指:“那怎么能叫预付呢?明明是你为了让你自己下辈子不瘫痪在床,才主动献上自己的血,求我帮你的。”
秦羽眉倒抽了口气,颤颤巍巍伸手指他:“我就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鸟!”
凤曜从善如流,像是没听见秦羽眉的控诉似的,“小事一桩,不用对我感恩戴德。”
秦羽眉起身就要往外走:留这只死鸟在湖边钓鱼放鱼玩吧,她不奉陪了!
身后凤曜慵懒带笑的声音却让她又停下了脚步。
他说:“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愿意答应你娘,保护你吗?”
***
何沅君身边的大丫鬟接到门房通报,说是门外有位自称是大小姐朋友的梅小姐,今日特地过府一叙时,疑惑地蹙起眉头。
小姐什么时候认识了位梅小姐?难不成是长岭梅家的人?可小姐平日跟她们也并无太多往来啊……
她满心疑惑地去禀报,何沅君也先是蹙了蹙眉头,紧接着突然一展,语气里竟有了些急切:“快去请她进来!”
这几日她焦坐家中心急如焚,越是看着脸上多年顽固红疹消退,就越是等不及想要再上公主府问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