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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庶女不容易(2 / 2)

侯府的库房里比这好上百倍的绫罗丝绮多得是,就连她身边的大丫鬟寒素和流芳都能穿上几身了。

“那是自然,太后娘娘赏的烟罗锦可是帝京里的独一份儿。”流芳头也不抬地说着,“夫人,可是咱们府里的绣娘还真没办法把那条裙子补上,您可怎么穿去见太后?”

她虽然这样问着,可语气并不担忧。白日里她也陪着孙远黛去了城西,亲眼看见了那裙子被娘家夫人撕破时,孙远黛并没有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惊慌。

“我只是想吓吓母亲罢了。”孙远黛此时倒像个偷吃了糖果的小女孩儿,轻快地笑了起来。“谁叫她隔三差五就让我回去听她显摆,今天宫里又赏了什么稀罕玩意……嘁,真当我还是那个没见过世面,事事都要仰她鼻息的庶女么?她要给小九攒嫁妆,我偏不让她如愿。”

说到最后,孙远黛的声音又渐渐低了下去。

流芳心里咯噔了一下,知道自家小姐其实还没能释怀当年嫁给侯爷时闹出的那档子事,也放软了语气低声劝道:“夫人,您知道侯爷才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呢,他想要的,从始至终不就是您这个人吗?不然谁家的姑爷是新婚第一天就把府里所有库房的钥匙和账本就交出来的?侯爷又是开府另过,您不用给婆婆立规矩,这些不都是值得惦记的好事?何必要想那些不开心的呢。”

听着流芳絮絮叨叨念着许于飞的好处,孙远黛的眉眼不禁舒展开来,露出一丝浅浅的羞赧,“是啊,侯爷待我是极好的。我也就是,有些不甘心罢了。”

许于飞是孙夫人当年千挑万选,准备留给自己小女儿的乘龙快婿,想尽办法约他到府里来作客,给两个人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没想到天不遂人愿,阴差阳错之下,许于飞居然和孙远黛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后来又莫名其妙卷进了一场小风波,更加深了二人之间的感情。

孙夫人当时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差点想把孙远黛送去京郊的庵堂里。又见许于飞执意要娶孙家五娘,甚至差点想到了李代桃僵,妹替姐嫁的昏招。在使尽计谋都不能成功后,孙夫人干脆破罐子破摔,死活不肯从公中给孙远黛出一文钱的嫁妆。

幸好许于飞为了娶她还真是竭尽全力——孙家不是不愿意出嫁妆么,他就自掏腰包置办了六十四抬满满当当的嫁妆,大婚当日明晃晃地从永平侯府抬到了孙府门外,又跟着花轿抬了回去。

自此一折腾,全帝京的百姓都知道,原来这位新晋侯夫人在娘家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嫡母居然连一分嫁妆都不肯出。许于飞这一招可算是狠狠打了孙家的脸,替孙远黛出了口气。

幸好他这几年越发得夏帝器重,宫里流水一般的赏赐就没断过。孙夫人这才忍下这口气,不敢再和孙远黛对着来,还得听孙阁老的嘱咐,多多笼络讨好自家这位姑爷。

只是虽然表面和谐,可暗地里的冷嘲热讽、以势压人还是少不了的。孙夫人每次都不厌其烦地让孙远黛提醒永平侯多照顾自家人,让她不要忘了自己能有今天,全凭孙家的养育之恩云云。

至于她那个九妹……呵,更是迷恋许于飞迷恋到快要发狂了。新婚三朝回门,按理是要夫妻两个分房在娘家住上五日的,没想到第一天晚上小九就摸进了许于飞房里,哭着喊着要给他做平妻。许于飞当时脸都黑了,连夜就带着孙远黛回了侯府,以后说什么也不肯在孙家过夜了。

“你说,母亲这次又给小九找了个什么样的人家?”孙远黛轻描淡写地说着,“她早就过了花嫁之期,若不是还有个阁老家嫡小姐的名头,恐怕还真不好嫁呢。”

流芳不屑地撇了撇嘴,“九小姐那是自作自受!好好的高门正妻不肯做,宁可半夜爬床也想往咱们侯府进……白白耽搁了这么多年,还能怨谁去?夫人就是太心软了,不然随便放点风声出去,她非留在家里一辈子不可。”

孙远黛轻笑一声,“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只要自己看上的东西,想尽办法哭闹着也要弄到手。”

许于飞大概是她人生里遭遇的第一个求而不得,自然执念颇深。

说起来,别看她现在以永平侯夫人的身份与那群已经人到中年的诰命夫人们相交,可孙远黛心里清楚得很,这些夫人里哪家没有几个适龄女儿,当初也想嫁进侯府来的?却没想到被她一个小小庶女占了头彩,成了永平侯心尖上最看重的人。

真要说起来,秦羽眉在帝京贵妇圈里拉的仇恨值,还真没有孙远黛这么高。毕竟她顶多是沾了镇国公主的光,算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孙远黛可是实打实的一品诰命,丈夫的宠爱,煊赫的家财,她都有了。

孙远黛不是不知足的人——实际上,身为庶女,她比谁都要更早体会到这两个字的含义。可她也知道,要是想达成自己的心愿,甚至帮侯爷达成他的心愿,就必须和这位永安公主秦羽眉交好,进而同站在她身后的璟王殿下拉上关系。

她看得出秦羽眉对嫡母的敌意,略施手段,只付出了一条裙子的代价,就成功地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

“流芳,告诉针线房,不用补那条裙子了,就是补好了我也不会再穿了,没得浪费工夫。”

流芳不解地抬起头,“夫人,您不是说太后娘娘还要看您穿……”

孙远黛脸上露出一个高深的笑意,“放心,太后很快就会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关心了,哪还记得一条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