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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长孙再试探(1 / 2)

东宫,明德殿内。

夏侯熙换上一身月白色长袍,朝着**面色苍白的中年男子叩首行礼,“儿子来给父亲请安了,父亲今日感觉可好些,太医新开的方子有效吗?”

太子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臂,示意夏侯熙坐到自己身边来。

他看着眼前这个越来越优秀的儿子,眼中满是欣慰,“还是老样子,父亲这是宿疾了,换再多的药也没可能治好啦……”

才说了几句话,他就支撑不住地咳嗽起来。夏侯熙立刻半扶起他的上身,动作不轻不重地抚顺着太子的背,一套动作做得十分熟练。

太子虽然这么多年缠绵病榻,可才学却是一等一的出众。人人只知皇长孙殿下惊才绝艳,却甚少有人知道,皇长孙几乎是太子手把手教出来的。

连夏帝都曾私下喟叹,莫不是天纵英才,才会让他的长子自出生起就先天不足,病体缠身。

他看着自己在这世间留下的唯一血脉,心头一片蕴藉。

夏侯熙的生母是西胡一个部落的公主,不光生得貌美,更是自幼弓马娴熟,身体十分健康。

要是没有母体源源不断的精血供养,只凭他这病秧子的身体,能不能有夏侯熙这个儿子还难说。

先太子妃生产时血崩而亡,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为太子生下了这样一个优秀的儿子。

随着夏侯熙的容貌越来越肖似他早逝的生母,甚至还有那双生来就染了碧色的眼眸,让太子觉得冥冥之中必定是有天意操纵着一切的。

他知道儿子和他的生母一样,最喜红绯色衣衫,也最能穿出那种妙不可言的艳丽之色。可他每次来明德殿请安侍疾时,永远都会换成颜色素净的衣袍,甚至腰带上连一丝多余饰物也没有。

他在用这种方式,默默表示着对父亲的关心和尊敬。

即便他是人人称赞的皇长孙,他眼里也永远只看得见自己这个储君。

皇长孙和皇太孙,一字之差便是天壤之别。而夏侯熙似乎并不在意这个称号。

太子勉强撑着病体,亲自考校着夏侯熙这一日的功课。他的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紊乱的呼吸完全找不到节奏。

夏侯熙听着父亲断断续续的分析和讲解,脑海中不自觉地闪现出白日里偷看的那道倩影。

她大大咧咧地挽着衣袖,她毫无形象地靠在桌旁,她在满室古怪的光芒中兴奋地碰来碰去,她神情冰冷严肃地在那男孩身上摆弄着什么……

“熙儿?”

夏侯熙猛地回神,发现太子正面带疑色地看着他,“我刚才说的,你可都记下了?”

夏侯熙点头,又将太子讲解的《左公春秋》重复了一遍。

太子微微颔首,“我知道你天生聪颖,可一心二用并非正道,为人立事,最重要的便是个‘专’字,你明不明白?”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夏侯熙知道自己的小伎俩被父亲看穿了,像是解释着什么,道:“父亲,儿子今日在保济堂遇见了一个……医术很奇特的人,儿子打算想办法将她请进宫来,为您治病。”

能使出那么多古怪的手段的秦羽眉,能将被保济堂放弃的病人救回来,那治好父亲的身体,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太子轻轻地笑了,苍白的面孔逋一舒展,竟有种奇异的脆弱之美。

“这么多年,你皇爷爷找来的名医还少吗,别白费力气啦……”他神情颇为淡然地轻声说着,“我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你又何必这样劳心劳力呢?”

他拍了拍夏侯熙的肩膀,力气轻得好像只是一根羽毛拂过,“能教出你这个儿子,我就是现在死了,也对得起你母亲啦。”

“父亲……”夏侯熙艳丽的面孔浮上一抹哀恸,他用力抓着太子嶙峋的手腕,像是不抓紧就会马上消失一般,“这次不一样的,儿子一定会找到治好您的大夫的!”

建立大夏的虽然是他皇爷爷,可夏侯熙心里最敬仰最钦慕的还是他这个外人看来体弱多病的父亲。

若非父亲为了皇爷爷的大业殚精竭虑地出谋划策,耗尽了心血,他不会这么早就病重至斯。

先天心疾最怕的就是劳心劳神,若是太子能做个富贵闲人,两耳不闻四目皆空,总是能再多活上十几年的。

上天给夏侯氏送来了一场倾世历练,让夏帝一朝登得大宝,逐鹿九州,却也耗尽了长子本就孱弱的精力。

尽管太子虚弱至此,可在儿子出生,妻子撒手人寰的情况下,他毫不犹豫地一人承担起了父母两人的角色,几乎是一点点看着夏侯熙长成今日这般出众的少年。

这样完美到连老天到嫉妒,想要扣取他年寿的父亲,夏侯熙怎么能轻言放弃?

看着儿子执拗的神情,太子又宽和地笑了,“好好好,熙儿尽管去请大夫,我听你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