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决定。”
林昭衍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你想帮他平反？”
按照他对周婉儿的了解，周婉儿会做出这样的决定简直再理所当然不过。
也不是说不行，就是目前为止，很难，任重而道远。
不过如果是周婉儿想做的话，他会尽全力帮忙。
周婉儿抬起头，诧异的看着他：“你在想什么？他自己选择的死亡，为了诠释自己的忠义初心，我们这些外人掺和进去做什么？当今宰相势大，霸占了朝堂一大半，布衣百姓都清楚，你是昏了头了吧？”
林昭衍此刻也觉得自己有点昏头，“那你想如何？不论你想做什么，我都帮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周婉儿舒缓了表情，缓缓道来，“我只是忽然想到，我下葬时，也不要把尸身放进去，只留着一件衣裳就足够。”
林昭衍立马沉下了脸，“不可胡说！”
这个年代，人都讲究全须全尾的走，若是砍头死的，甚至还要找做棺材的人缝合一下尸体，免得不给走黄泉路，没办法投胎，用衣物葬的情况，一般都是墓穴主人死无全尸，才会如此。
周婉儿瞪了他一眼，嘟囔道：“你紧张什么，我只是忽然想到，万一有朝一日，我的墓被人抛了，我的尸体不会落入别人手中。”
说不准，还用福尔马林泡着当标本放到博物馆让众人瞻仰。
林昭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要求，一时语塞。
想着，周婉儿调笑的看了他一眼，“当然，一件衣服看着属实有些孤单了，放在棺材里也太过空旷，不如林大哥借一件衣服给我？”
原本凝重的氛围忽然之间就变了个调调。
林昭衍耳根子通红，心脏控制不住超速，“周姑娘喜欢哪件，可以任意挑选。”
周婉儿一下就笑出了声，心道林昭衍虽然是直男，但是也真的可爱啊。
“不逗你了，我方才看到那边还有一个裂口，隐约有腐烂的气息，我们过去看看。”
走近，周婉儿眼睛一瞬间亮闪闪。
“这里竟然还种着这么多名贵药材！”
右手边摆着一个药材柜子，周婉儿打开几个抽屉看了一下，里面放着的药材已经全部腐烂，还有几个白色的胖肚小白瓶，周婉儿打开闻了一下，皱眉：“这药是治心脏的。”
用通俗易懂的话来说，就是心脏病，在这个年代，应该被称为心疾。
林昭衍也想到了一些事情，眉梢之间多了几分释然，“曾听说，上一任宰相的爱人体弱多病，恐怕是时日无多了，宰相选择和她一起走了。”
“这里还有一张纸。”
周婉儿看过去，低头吹了吹上面落着的灰尘，上面写着一行字：配出心疾之药，草药尽相送。
周婉儿顿了一下，想到了什么，把剩下的几个抽屉全部翻了一遍，果不其然，最底下的抽屉里还放着一个本子，记录着妻子虞莉的病情。
周婉儿看了几眼，干脆席地而坐，也不管屁股上沾上的灰尘，仔仔细细把病例从前往后全部看了一遍，拿着桌子上的毛笔，“林大哥，帮我接一点水，磨墨。”
“好。”
药方一蹴而就，周婉儿小心吹干墨迹，重新放在桌子上，对着棺材躬身一拜：“晚辈就不客气了，多谢前辈恩赐。”